怪下面那些小萝卜头们才那么对待老百姓的。他就是想不明白,现在当官的怎么就和过去当官的大不一样呢?记得五十年前,州里来了个副书记包队住他家,还和他睡一床被子呢。那时他刚十岁,年纪小不懂事,脚一冷就往热处伸,早晨起床一看,一双脚伸在副书记的怀里,他很不好意思,副书记却哈哈大笑,在家里我儿子也是和我这样睡的。那才叫贴心呢!
牐犇锏模看来如今的天下,还真是没说理的地方了。你朱疤子横行霸道不讲理,不就占你人恶吗!弱的怕恶的,恶的怕不要命的,老子今朝也要当一回恶人,你毁了俺的庄稼,老子也…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种大胆的想法。也许是他被逼无奈,才有过的这一闪念。不过当这一闪念一经冒出来,他好一阵惊喜,就象在黑暗处看到一缕亮光,在坠崖时抓到了一把稻草,有了一种得救的感觉。
牐牷氐郊遥老婆问他结果怎么样?他没有告诉老婆他又去了县城,在县里还受了一肚子气。他决定要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问题。老婆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如果对她讲了实话,她除了会千方百计想办法阻拦他之外,还会为他胆惊受怕睡不好觉的,与其让一家人担心,不如自己一个人扛着。于是,他含糊其词地说,还能怎么,又是往后拖呗。
牐犚估铮风刮得忽喇喇地直响,好象在催促他快些行动似的。家里人都睡熟了,黄狗子从床上爬起来,走进杂屋间揣上一瓶胛铵磷农药,悄悄地关上房门,来到小河坝堰塘边。他揭开瓶盖,将瓶里的药水,慢慢地倒进水塘里。倒完后,他又拿起一根木棍,沿着水塘四周,在水里来回不停地搅了几个圈,他觉得农药已全部在水里均匀的溶解了,他才回家。回到家后,他收藏好空瓶子,又用肥皂把手反反复复地洗了几遍,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已嗅不出一点药味了,他这才安心地上床睡觉。
牐犝馔恚他睡得很香,好象还做了一个梦。早晨,屋外一阵阵叫骂和吵闹声,才把他惊醒。他睁开眼一看,天已大亮了,老婆早已起床。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穿衣下床上了趟茅房。刚方便完,便听到叫骂声离他越来越近,接着便是“咔嚓、咔嚓”的脚步声,已经有人进了院子。他扎好裤子出来,就听到朱疤子歇斯底里的声音,黄狗子,你这狗娘养的,老子鱼塘里是不是你放的药?黄狗子一听,心里好一阵窃喜,这农药还真管用,只半瓶就对付了这么大的一口水塘。但在表面上他还装着一副镇定的样子,朱疤子,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堰塘里放药,管我卵事。我是你家守家护院的,还是给你家看堰糖的?那你说,不是你,谁会下这么狠的毒手?和我有这么大的血海深仇。也许是你坏事做多了,遭到天报应了。胡说,就是你那狗日的下的毒,你得赔老子几万斤被闹死的鱼。黄狗子听出来了,虽然朱疤子说话的声音很大,也很凶,但色厉内荏,底气不足,分明是拿不出什么证据来,纯粹是虚张声势,干诈他。他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几倍,朱疤子,你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你拿不出证据,就是污蔑,别人怕你,老子还不怕你。
牐犞彀套铀淙黄得浑身发抖,拳头攥得骨骨骨的直响,但毕竟拿不出什么证据,仅仅是一种猜测,还真拿黄狗子没法。黄狗子抵他的话,过去自己也是这样说的,不想今天别人也这样说,以其人之道还治人其身,他还真没招了。他只得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好!好!好!黄狗子你有种,你等着,老子要你哭的日子在后头。也许是这种无谓的争吵得不到什么结果,朱疤子边说边走了。黄狗子对着朱疤子远去的背影,朝地上“呸”地吐了一口,高兴地说,狗日的朱疤子,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啊!
牐犂掀糯铀井里洗衣服回来,吃早饭的时候问黄狗子,这药真不是你放的?黄狗子说不是。老婆又问,那杂屋间里那半瓶胛铵磷怎么不见了?黄狗子说,那不是前几天我打药都用完了吗!你看你疑神疑鬼的,你以为朱疤子就我一个人恨他呀!老婆知道黄狗子对她从来都没扯过慌,这么大的事他不会不和自己商量的,想必是自己多心了。这么一想便放心了,那就好。想不到朱疤子那么跋扈蛮横的人,明里没人敢和他干,暗地里也有人在算计他呀!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