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斟酌运用到现时,不要因为是草野鄙陋之人的话而抛弃它,不要因为是地位微贱者的见识而废置它,那么就是率土之民的福分,微臣我的万幸了。希望皇上能看看,则从上至下都相互安泰。虽不求百姓欢悦而百姓自然欢悦,不祈请上天保佑而上天自会答应。上顺应天,下使民欢悦,那么皇上的基业便很稳固了。臣志向在深山幽谷,不想获得荣耀;云霞野食完全满足需要,不必依靠俸禄养身。陛下既然远道寻求访见我,我怎敢不畅所欲言?话已说完,请求允许我从此退隐。”
当时员外郎刘思效上表陈述自己正直的意见说:“刘宋白大明以来,逐渐凋敝衰落,征收的税赋比往年增多但国库却比以前更贫乏。加上战争烽火屡起,国家创伤得不到平复,服兵役的兵士们,家中没有半点粮食储备,百姓哀号哭叫,毫无生活的快乐。豪门权贵之流,富商巨贾之族,其车马服饰伎乐,争相攀比奢侈靡丽;其亭台楼阁池苑居宅,互相竞争着趋于高大华美。甚至连居于山泽之人也不敢采摘饮用他们的水草。贫富对照鲜明,抛弃本源而崇尚未流。陛下应当发布明确的韶书,倾吐仁德的声音,广施恩惠甘霖,禁止邪僻奸伪,减省徭役,杜绝奇丽的财物,堵塞郑、卫之音,顺应历数天命的变化,改变前朝奢靡的风气,使礼文与实质相符,这样做目不是很伟大吗?又彭城、汴州有鸱枭的巢穴,青丘是狐兔藏身的洞窟,这些害人精残虐百姓祸害人民,其程度比以往更凶暴,而且一天比一天更厉害。鬼神哭泣旧泉的改色,人们悲愤故土的陷敌;儿童见发式改换而感到活得惭愧,老人见衣襟左掩而觉得陷入敌手的羞耻。陛下应当回报上天、臣民的引颈以顾的期望,哀怜悯惜群黎百姓翘首以待的殷切企盼,授兵权给卫青、霍去病之类的将领,把韬略交给萧何、张良那样的军师,万道并进,扫荡山谷。这样不用挥鞭而恒山倾倒,渤海不够饮用而枯竭,哪裹仅仅址使敌寇灰飞烟灭而已呢!”
齐太祖颁诏说:“朕以继夜,思考着弘扬治理朝政的方法,做梦都停留在山岩海滨,精力集中在国家的管理库藏,诸事烦扰于心而很晚才进食,可以说是极其勤勉了。吴郡顾欢、散骑郎刘思劲,或来自山丘田园,或处于闲散职位,都能到金门凤阙的朝廷来上书献策,辨析治理世事的方式方法,对朕心有所帮助。现将其表章发下,外臣们可详细选择适用的,以待陈奏。顾欢最近已赏给旌旗饰物,刘思劫可以交给吏部按照铨序官员的制度予以升迁,以显扬正直之言。”顾欢束归时,太祖赐给他尘尾、素琴。
齐武帝永明元年,有韶征聘顾欢为太学博,同郡人顾黯征为散骑郎。顾黯字长孺,有隐逸的节操,与顾欢一起都不接受徼召。
顾欢晚年的衣着食物与常人不同。每天早晨一出门,山鸟便聚集在他手掌上啄食。信奉黄老之道,善解阴阳之书,用术数预测事物,大多应验。当初宋元嘉末年时,他出京都寄住在柬府,忽然在柱上题字说:“三十年二月二十一日。”并因此而束返。后刘劭弑君篡逆,果然是这一年的这一天。他自知将要去世,便赋诗言志说:“精气随天命而行,游魂随物化而逝。”死期一到,卒于剡山,身体仍然柔软,时年六十四岁。归葬旧墓,树木枝干相连从墓侧长出,县令江山图上表描述。齐世祖诏令顾欢的几个儿子,编撰顾欢的《文议》三十卷。
佛道两家,其立教宗旨不同,学者因此互相非难诽谤。顾欢着《夷夏论》说:
凡是辨别是非,应当依据圣典。所以追寻二教的本源,特标明二教的经典之句。道经云:“老子入关到天竺维卫国,国王夫人名曰净妙,老子趁着她白天睡觉,乘太阳的精气入净妙口中,后年四月八日夜半时,剖左腋而出生,坠地就行走七步。于是佛道兴盛了。”此段话出白《玄妙内篇》。佛经云: “释迦牟尼成佛,有在尘世中遭劫难的命数。”语出自《法华无量寿》。“为国师道士,儒林之宗”语出《瑞应本起》。顾欢论述道:
五帝三皇,莫不有师傅。国师道士,没有超过老聃、庄周的;儒林之宗,谁能超出周公、孔子。如果孔、老都不是圣,那么谁可称得上是圣。然上述经籍所说,像符契一样相合。道则是佛,佛即是道。其道义的极致是相符合的,其行迹则相反。或聚合光辉以照明近处,或星光闪耀以照亮远处。道救济天下,所以无处不进;智周全万物,所以无物不为。它们进入世界的方式不同,所以其作法必定不一样。各成其本性而不改易其事。因此端庄从容的绅士,遣是华夏的容貌;剪发而松开衣服,这是各少数民族的服饰。挺身跪跽,如磬一样弯曲行礼,这是中原的恭敬的礼节;像狐狗一样地蹲踞,这是蛮荒之地的庄严的礼俗。用棺椁殡葬死者,这是中原华夏的丧葬制度,火化水沉,这是酉戎的丧葬习俗。保全身形笃守礼仪,这是使人保存善性的教导;破坏容貌改易性格,这是教人杜绝恶性的学问。不仅人是如此,就连异于人的万物也是这样。鸟兽之王也往往是佛,在无穷无尽的世界裹有圣人代代兴起。或昭明五经,或传布三乘。在鸟的世界便如乌一样呜,在兽的世界裹便像兽一样吼。用华夏的语言教导他,便说华夏之语:用夷戎的语言化育他,便说夷戎的话。虽然舟与车都是用来乘坐以行达远方的,但却有衹能济川或行陆的限制。佛与道都是为了教化世人,但也有夷戎与华夏的区别。假如说它们要达到的目的是一致的,因而采用的方法可以互换的话,这岂不是车可以渡河,舟可以在陆上行走吗?现在以中原华夏的体性,去仿效西戎的方法,既不完全相同,也不完全相异。在下抛弃妻子儿女,在上废除宗庙祭祀。贪图物欲享受的,都因为礼节而得到伸张;孝亲敬长的标准,衹凭藉是否犯法来判断理亏。违犯了礼仪的条理次序,还一点也不觉悟。丧失了体性忘却了回返,谁还记得旧有的道路?况且理的可贵之处是正道;事的可卑视之处在于习俗。舍弃华夏而仿效夷戎,这是什么道理?是因为道吗?道原本就是相同的。是取其风俗吗?风俗本来就大大地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