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内,修土墙于幽草之间。
近观岚烟,远望风云。
借柔草以荫护长松,植幽兰而援接芳桂。
仰首可见禽鸟遨翔高空,低头可视群鱼回游深涧。
果园在后,开窗可近花卉;菜圃居前,檐下可看灌田。
二顷地可供食粮,十亩地可供穿衣。
丫环三五个,可任纺织;僮仆三四人,可代耕田。
牧羊而卖乳浆,合于潘岳之志;种黍米而养鸡,应验庄子之言。
种庄稼要找汜胜之的遗书,采冬葵要依据尹君的大作。
煮小羊、肥猪以饮春酒,迎伏日、腊日而等候岁末。
读好书,探幽景,欢聚友好,歌呼互应,可以娱悦精神,可以散去忧虑。
有朋友从远方来,举引今古;农民路过,大谈禾蔬。
这样即可心满意足,快乐之极。
既能永保性命,怎么会害怕祸患责罚呢?难道像缩足而入绊绳,伸颈而被络系的犬马一样,游于帝王之门,逢迎巴结宰相?不知尘埃不能飘浮长久,只觉寿命存于瞬间。
万物往来周旋,却不能体味生命的真谛,自然规律模糊不清,又怎么能问个明白呢?唉!人生如天空浮云,草上露珠,候得长绳以系日影,使时光不再流逝,我实在不愿干这等傻事。
手执蜡烛而夜游,更惊叹时光的迅疾。
人生有多长时间,而要拘泥于人臣之礼;时节像流水一样,还必须战战兢兢、听命于人。
进退一无成就,或有言或沉默不知如何是好。
这不仅为左丘明所羞耻,或许也被孔子所羞耻。
建德四年(575),任滕王宇文荄友员。
宇文荄曾问萧大圜:“我听说湘东王写了《梁史》,有这件事吗?一般人的传记可以褒贬,帝王的传记怎样写?隐瞒则非实录,直写则扬亲之过。”萧大圜回答道:“这是说话人的胡乱猜测。
如果真是这样,也不足为怪。
从前汉明帝写《世祖纪》,汉章帝写《显宗纪》,教训不远,足可作为定例。
况且君子的过失,如同日蚀、月蚀一样,天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又怎能为他们隐瞒?如果人们都不知道,又怎能不为他们隐瞒?儿子为父亲隐瞒过失,其中就包含着正直;隐讳本国的坏事,也合于礼仪。”宇文荄大笑。
后来大军东征,攻克晋州。
有人问萧大圜:“齐国能灭亡吗?”萧大圜答道:“从前高欢在晋州开创伪业,如今他根基已失,能不灭亡吗?这就是所说的‘从这里开始,也必然在这里结束’。”过了几个月,齐氏果然灭亡。
听过这话的人都认为他很有远见。
宣政元年(578),食邑增至二千二百户。
隋朝开皇初年,被任命为内史侍郎,出任西河郡守。
不久逝世。
萧大圜生性好学,志在著述。
撰有《梁旧事》三十卷、《寓记》三卷、《士丧仪注》五卷、《要决》二卷,另有文集二十卷。
萧大封官至开府仪同三司。
大象末年,任陈州刺史。
刘璠字宝义,沛国沛地人。
六世祖刘敏,由于永嘉年间战乱,移居广陵。
父亲刘臧,性格正直,专心致志于学习,未当官时以孝顺出名。
梁国天监初年,被授为著作郎。
刘璠九岁时就成了孤儿,守丧合于礼制。
少年时喜好读书,又善于写文章。
十七岁时,被上黄侯萧晔所推重。
范阳人张绾,是皇室的外戚,有才华,又能言善辩,被世人所敬重。
像萧晔那样的皇室权贵,也要借重他的名望。
刘璠正当少年,尚未当官,恃才而意气用事,不为张绾所屈服。
张绾曾在新渝侯处,酒后骂京兆杜骞道:“出身寒微而不懂谦让。”刘璠严厉反问:“此中的哪位坐者不是出身寒微?”刘璠本意是驳斥张绾,但萧晔认为他是在说自己,言词神色颇为不平。
刘璠说:“哪个王公之门不可奔走?”于是提衣而去。
萧晔表示道歉,才留了下来。
后来随萧晔在淮水以南,刘璠母亲在建康得病,刘璠不知道。
有一天忽然周身疼痛,随即来了家信,说他母亲有病。
刘璠当即号哭,备装上路,晕倒后又苏醒过来。
当他浑身疼痛之时,就是他母亲病死的那一天。
守丧时哀伤过度,感染风寒。
服丧期满后一年,还是拄着手杖才能站起来,萧晔在毗陵去世的时候,原来的部属大多走散,只有刘璠一人护送萧晔灵柩回到京师,安葬起坟后才离开。
当时梁简文帝是太子,对萧晔素来推崇,凡不送葬者都被弹劾谴责,只有刘璠一个人得到厚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