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您。可怜的玛丽-安娜,她受了多大的苦哇!您没有回来时,我和弗洛朗斯在外面转了一天,打听她的消息,先是在监狱周围,后来又去了警察总署和法院。我就是在法院,在预审庭的走廊里碰上您的。那时您对一群记者说出了玛丽-安娜-弗维尔的名字。您说她是无罪的!您说您发现了对她有利的证据!
啊!先生,我对您的仇恨顿时烟消云散了。转眼之间,敌人变成了同盟军,变成了人们跪着恳求援助的主宰。您真有勇气,放弃了自己的原有看法,表示要全力以赴,拯救玛丽-安娜!我的心儿怦怦直跳,因为我感到快慰,我看到了希望。我离开那儿,去与弗洛朗斯会合,大喊着告诉她:
“玛丽-安娜有救了!他说她是无罪的。我想见他。我要跟他说话。”
这样,我们就来到这里。弗洛朗斯没有放松警惕,求我暂缓见您,等您干出几件事情,证明您的态度确实改变了再说。我答应了她的要求,可我决心已下。读了报上发表的您的看法,我的主意更加坚定了。无论如何,我要尽早把玛丽-安娜的命运交给您安排。一个钟头也不能耽误。我等您一回到家,就上来了。”
此时的加斯通-索弗朗,已不再是开头那个冷静沉着的男人。他作了几星期的斗争,付出极大的努力,白费了许多精力,早已精疲力竭。此刻他颤抖着,一只膝抵着堂路易身旁的扶手椅,两只手攀着堂路易的臂膀,语不成声地说:
“我求求您,救救她…您有这个能力…对,您有这个能力…我在与您作斗争当中学会了认识您…当然您的守护神保护您,躲过了我的几次攻击,但保护您的,更有一种运气。您与别的男人不同。喏!喏!一开始我疯狂地追击您,您却不杀我,单是这一事实,单是您听我讲述经过,听取我们三人都是无辜的这个令人料想不到的事实,就说明您是很了不起的了!我在等您回来,准备向您说出事实真相时,就直觉地感到了这一点!您并没有受人引导,全凭自己的理智,大声疾呼玛丽-安娜是无辜的,我看得很明白,只有您才能救她,而且只有您才能救出她。啊!我求求您,救救她吧…从现在起,就去救她吧…不然,过不了几天,她就没命了。她是不可能过牢房里那种日子的。您明白,她想寻短见…没有什么事情能阻止她…一个人想要自杀,别人能阻止得住吗?…她要是死了,那该会多可怕呀!…啊!如果司法当局一定要一个罪犯,那么他们想要什么口供,我就作什么口供好了。一切罪名我都承担,一切惩罚我都接受,只要放玛丽-安娜出来!救救她吧…我,我先前不知道…现在不知道该干什么…把她救出牢房,别让她寻短见…救救她…我求求您…”
他那张焦急得变了形的脸上,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弗洛朗斯俯着身子,也哭了起来。堂路易忽然一下觉得自己也极为焦灼慌乱起来。
尽管从谈话开始以来,他就慢慢地形成一种新的看法,但可以说直到这时他才猛一下意识到。他突然发现,索弗朗的话,他毫无保留地相信了。现在,在他看来,弗洛朗斯也许并不像他原先有权认为的那样,是个可恶的女人,而是一个目光坦诚、心灵与相貌都美的女人。他突然得悉,这两个人,还有那个玛丽-安娜——他们爱她,想方设法救她,行动却是那样笨拙,他们三人都被套在一个铁圈里,凭他们自己的努力,是无法冲破的。而这个铁圈是由一只陌生的手,是他,堂路易-佩雷纳极为无情地套上去的。
“啊!”他说“但愿还来得及!”
他百感交集,思绪如潮,各种想法猛烈地在他脑子里相汇、相撞。他确信他们无罪,他觉得快乐,又觉得恐惧,觉得失望,又觉得愤怒,他的身子摇摇晃晃。他拼命挣扎,要摆脱这极可怕的恶梦。他仿佛觉得一个警察已经把沉重的手搭上了弗洛朗斯的肩膀。
“我们一起离开!一起离开!”他恐惧地一跳,叫道“留在这里才蠢呢!”
“可是公馆叫他们包围了…”索弗朗说。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让他们再抓…不行,绝对不行。我们必须一同战斗。当然,我心里还有疑团…可是你们会打消它的。我们一起来救弗维尔夫人。”
“可是警察包围了我们,拿他们怎么办?”
“走出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