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蒂娜号”遇难者的声明。
她看完了这个记录,又把女王的信看了一遍。接着她说:“好。”
她不动声色地指着格温普兰走进来的走廊的门帘:“出去,”她对他说。
格温普兰像石头人似的呆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她冷冰冰地说:“既然你是我的丈夫,出去。”
格温普兰一句话也没说,像个罪犯似的低下头,没有动弹。
她又补了一句:“您没有权利待在这儿。这是我情人的地方。”
格温普兰仿佛被钉在那儿了。
“好吧,”她说。“那么我走。哼!您是我的丈夫!再好也没有了。我恨您。”
她站起来,不知道对什么人做了一个傲慢的再会的手势,出去了。
走廊的帐幔在她身后垂下。
第五章 又相识,又不相识
只剩下格温普兰一个人了。
只有他一个人同温暖的浴池和凌乱的床做伴儿了。
他的思想混乱到了极点。他的思想哪儿还像思想。简直是一堆模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人陷在不可理解的境地时的烦闷。他仿佛刚从一场梦里醒来似的。
走进未知的世界可不是简单的事。
自从侍童把公爵小姐的信送来的时候起,格温普兰遇到了一系列的奇事,越来越无法理解。一直到现在,他都跟做梦似的,但是又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现在他只有摸索的份儿。
他什么也不想。甚至也不做梦。只是逆来顺受。
他一直待在沙法上,待在公爵小姐离开他的地方。
突然间,他听见黑暗里有一阵脚步声。这是一个男子的脚步。这个声音是从公爵小姐走出去的走廊另外的方向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虽然很低,可是清晰可闻。格温普兰尽管心里迷乱,还是支起了耳朵。
在公爵小姐刚才打开的银色帐幔另外一边的床背后,那个好像一道门的有画的大镜子,突然打开了。一个男子快乐的歌声一下子灌满了玻璃卧室,他使尽喉咙的力量,正在唱一首法国古歌的叠唱:三个猪崽子在粪堆里哼哼唧唧,简直跟轿夫一样。
歌手走了进来。
这人身边佩着剑,手里拿着一顶有帽章和金线的插着羽翎的帽子,穿一身带军章的漂亮的海军制服。
格温普兰像被弹簧推动似的,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认出了来人,来人也认出了他。
两张嘴同时惊奇地叫了一声:“格温普兰!”
“汤姆—芹—杰克!”
这个拿着羽翎帽的人冲着格温普兰走了过来,格温普兰的两只手交叉在胸前。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格温普兰?”
“你呢,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汤姆—芹—杰克?”
“啊!我明白了。约瑟安娜的怪脾气!江湖骗子再加上一副妖怪似的相貌,实在有一股无法抵抗的魔力,你是化了装来的,格温普兰。”
“你也是这样,汤姆—芹—杰克。”
“格温普兰,你这身贵族的衣服是什么意思?”
“汤姆—芹—杰克,你这身军官的制服是什么意思?”
“格温普兰,我不回答你问题。”
“我也是一样,汤姆—芹—杰克。”
“格温普兰,我不叫汤姆—芹—杰克。”
“汤姆—芹—杰克,我不叫格温普兰。”
“格温普兰,这儿是我的家。”
“汤姆—芹—杰克,这儿是我的家。”
“我不许你学我的话。你有你的讽刺,但是我有我的手杖。不许你再讽刺人,可恶的东西。”
格温普兰面色苍白。
“你是可恶的东西!你侮辱我,必须向我道歉。”
一在你的小板屋里,你爱干什么都可以。咱们可以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