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了,一种这个女孩子不能理解的恐惧。
她说:“妈妈来了。”
她听到前面客厅的门响。而奥利维埃像是被人抓到了短处似的心烦意乱,解释他怎样一下子想起了答允的承诺,如何他跑来了想把她俩带到首饰店去。
“我有一辆双座车,”他说“我能坐在折叠座上。”
他们动身去了,几分钟之后就到了“蒙塔那”
他一辈子都花在和女人们结交上,观察研究她们的感情,随时都为她们效劳,探索揭示她们的风格,和她们一样了解她们的梳妆打扮,她们私生活的种种细微末节。他已经到了能经常分享她们某些感觉的境界。当进到一间卖美容品和叫人喜爱的精细小玩意儿的商店时,他会感到高兴,几乎达到和她们自己感到的一样的程度。他和她们一样,对那些花俏打扮的小东西有兴趣。那些最无意义的漂亮小摆饰也吸引他的注意。在大首饰店里,他对那些玻璃橱窗怀有一种宗教式的崇拜情调,像是在一座富足的蛊惑神坛前面。金银首饰师傅用柔软手指转动着发光宝石的铺着深色毡子的营业室,更使他产生某种程度的尊敬。
当他让伯爵夫人和女儿在素净的台柜前坐下时,她们彼此自然而然地在桌面上搁上了一只手。他说明了他的想法,于是人们拿出了各式小花色的样品给他看。
后来人们在他们面前摆开了蓝宝石,他们要从中选出四块来。这花了很长时间。这两个女人用指甲尖在毡子上翻转它们,而后小心地拿起来,看太阳光透过,用博知广闻的关心和热情研究。当她们将选中的样品放到一边后,还得另添三片祖母绿配叶子,最后还要一颗很小的磨钻,像一粒露珠镶在中间颤动。
这时,为能赠与这礼物而陶醉了的奥利维埃对伯爵夫人说:“您能帮我选两个戒指吗?”
“我?”
“是的,一个送您,一个给安耐特!让我给你们这两件小礼物作为在隆西爱两天的纪念。”
她拒绝。他坚持。跟着是场长时间的争辩,一场唇枪舌战,最后费了些事,他赢了。
拿来了戒指。那些单个儿的最珍贵,装在特殊盒子里,其他一些按类分组装在大方盒子里,在丝绒上整整齐齐按各种宝石的别致花色排列成行。画家坐在两位妇女中间,和她们一样,他也用同样的好奇热忱,从嵌住它们的窄槽缝里将指环一个一个拿出来,将它们放在营业室的毡毯上,列在他的前面分成两类,一类是一眼看来就不行的,还一类可以从中再挑选。
对一个女人来说这种挑选工作是种趣味隽永的享受,比世界上一切娱乐都更吸引人。时间不知不觉从容过去了,工作使人散心,像景色一样,变幻多端,动人心弦,几乎成了精美绝伦的官能性享受。
后来大家比来比去,兴奋起来,经过一阵犹豫,三位裁判定了一种小金蛇的,在它薄薄的嘴和它弯曲的尾巴之间夹着一粒宝石。
奥利维埃容光焕发地站起来。
“我将车让给你们,”他说“我还有东西要买,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