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们会说，这一天ba黎所有的车辆都去朝谒工业gong了。早上九点钟的时候，车辆从无数条大路上涌过来，从一条条通衢大dao和一座座桥上朝着这座工艺大厅涌过来。全ba黎的艺术家邀请了全ba黎的上层社会来参与这三千四百幅画的预展。

一chang队人挤在门口。对雕塑不感兴趣的立刻就进了美术画廊。在迈上台阶的时候，人们已经在抬眼看着楼梯两bi上展示的画幅。在那儿，挂的是先锋派画家的特zhong类型作品。他们送来了一些比例特殊的作品或者人们不敢拒收的作品。在方形大厅里，是luan糟糟挤来挤去像一锅粥似的人群。那些画家一直到黄昏都在场上chui嘘自己，从他们行动的活跃，嗓门的嘹亮和威风气派的姿势就可以看出他们来。他们动手拉了朋友的袖子到一些画幅前面，这些朋友用胳膊指指点点，大声吆喝称赞，使劲模拟行家的样子。他们的外表看起来形形色色，有些是changtou发的大个儿，dai着说不出形状的灰色或者褐色的ruan帽，又大又圆像个屋ding，帽沿斜披下来将人整个儿遮上了；再有就是些活跃的矮个儿，胖的瘦的都有，脖子上围着薄绸巾，穿着上衣或者披着gen据绘画学习班不同而变的古怪服装。

在场的人一群一群：有的是附庸风雅的人，有的是装腔作势的年轻人，有的是街tou艺术家。院士们服装端正，佩着的红玫瑰勋挂①的大小按各人审美观念和风度而定。那些有钱的画家氏族则由全家围着当父亲的助威，像是一群凯歌合唱团。

①缎带制的钮扣状勋挂，当时代表骑士级功勋的标志。

荣获选进大沙龙方厅的画幅挂在四面大墙上，它们的色调和它辉煌如火的画框从进口起就耀眼夺目。从屋ding上投下来的强烈日光增强了油彩中新颜料的光泽，使人看去目炫。

共和国总统的画像面对大门，另一爿墙上是一张挂金条的将军像，dai着一ding鸵鸟mao的帽子，穿着红色呢ku。旁边是一些赤条条站在柳树下的仙女和一艘几乎淹没在狼tou下的沉船。还有几张以不可抗拒的残暴情调令人chu2目惊心：一张古时候主教将蛮王逐出教门的画，一张东方某条街上满是鼠疫死者的画，还有一张画的是但丁yin魂游地狱。

在大厅里还可看到的画有骑兵袭击，树林中的狙击兵，牧场里的牛群，上世纪两位贵族在一chu1路角上的决斗，一个坐在界石上的女呆子，一名牧师为临终者行圣事，还有收获者，河liu，日落，月光。总之，是一些画家们过去总在画，现在正在画，将来还要画，要一直画到世界末日的典型老调。

奥利维埃和一群出名的同行在一起，互相jiao换意见，这是些画院的成员，评议员。虽然他的展品得到热情赞赏，但他感到不安，困扰，他自己感觉不到成功。

见到莫尔特曼夫人在进口chu1出现时，他奔了过去。

她问dao：“是不是伯爵夫人还没有来？”

“我没有见到她。”

“还有缪sai基欧先生呢？”

“也没有。”

“他答应过我十点钟在楼梯ding上等，好带我进那些展厅去。”

“您愿意让我代替他吗？公爵夫人？”

“不，不。您的朋友需要您。我们一会儿就会见面的，因为我打算我们一块儿午餐。”

缪sai基欧跑了过来请求原谅。因为他在雕塑bu多呆了几分钟。他一边chuan着说：“从这儿，公爵夫人，从这儿，我们从右边开始。”

当纪叶罗阿伯爵夫人用胳膊挽着她的女儿进来，找着奥利维埃·贝尔坦的时候，那两位已在人tou济济的洪liu中不见了。

他看见了她们，走过去见了面，一边行着礼说：“天哪，这两位多漂亮！真的，娜耐特变得漂亮多了。八天里，她变了个人。”

他用观察家的目光看着她，又接着说：“线条变得更柔和，更rong洽，更光彩照人了。她已经不复是一个小姑娘而是一个ba黎人。”

于是他突然回到了当天的重大事件说：“我们从右边开始，我们会赶上和公爵夫人一起。”

对绘画的一切情况都清楚而且早就和一个展出者一样cao2心的伯爵夫人问dao：“人家怎么说？”

“好展出。勒·波拿①的值得一看，加罗鲁·迪朗有两张出色，pi维、德·夏瓦纳的一张不错，罗尔的一张令人想不到，很新颖，热尔韦的一张很细腻，还有很多其他人的，有贝罗②的，加赞的，迪爱兹的。总之，好的多得很。”

①Le Bonnat（1833-1922）法国人像画家，曾任美术院院chang。

Carolus Duran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