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有什么特别悲哀的地方吗？”

“那是他的教科书上的，”永格曼小回答说“这里面印有《孩的奇异号角》，很怪的一篇故事…这两天他刚刚学完这课，里面讲的都是小矮人的故事。你听说过这个矮人吗？…真是太可怕了。这个驼背的小人到都去，打碎锅，吃掉糖酱，偷走木柴，让人家的纺不转，讽刺人…最后还有，他也求人替他祈祷！正是如此，他已经地印这孩的脑里，连梦都忘不了。你知他说什么？他说了两三回这样的话：‘是不是，伊达，他作这些事不是为了寻开心，不是为了作恶…他是由于心里愁得慌才这样，可是作完了以后却更愁得慌了…要是我们替他祈祷，他就再也用不着再作这些事了。’今天晚上他妈妈去参加音乐会以前，来看他上床，他还问母亲说，他是否可以替驼背小矮人祷告…”

世界…“没有什么，”伊达说。“这是梦，哎，哎，有时候比这次还要厉害呢。”说着她镇定地把针线活放在一边，迈着沉重的大步走到汉诺跟前，一面柔声安他，一面把他重新放倒，盖上被。

“奇怪！”当伊达又在桌边坐下来之后，佩尔曼内德太太开说。“你知他在背什么吗，伊达？”

“有一个…小矮人儿…，噗噗地打…嚏…，”汉诺接着说，了一下。他的面容在一瞬间就改变了，睛半闭起来，在枕上反复动，继续痛苦地、转声叨念：

“没有祷告声来，可是很可能他已经偷偷作了…可是关于另外一首诗，名字叫《姆的钟》的，他却从来没有读完过，他只是一提这首诗就哭…这个孩动不动就哭，而且哭的时间还特别长…”

“我怎么知？…汉诺只能背诵开首一段，就是刚才他在睡梦里呜咽的地方，之后就哭起来了…另外还有一分讲到一个车夫，三钟就得从稻草上爬起来，他也是每念必哭…”

“他真的那么了么？”

月亮照四小孩儿呜呜哭，时钟敲了十二下，上帝解救我们所有的痛苦！…念完了这几句他地叹了气，面颊上下几滴晶莹的泪…这时他醒转过来。他抱住了伊达，睛满着泪向四面看了看，低低地叫了一句“冬妮姑姑”他好像平静下来，翻腾了一下，便静静地睡下去。

“他在背诵呢，”伊达·永格曼摇着说。“好了，好了！好好睡吧，孩！…”

“可是我告诉你，伊达，这不好，我认为男孩那么多愁善很不好。车夫三钟起来…哎呀，我的老天爷，正因为这样他才是车夫啊！依我看这孩把所有事都看得太认真，把什么事都搁在心上…这会损害他的神的，我告诉你。你们应该把这件事认真地跟格拉包夫医生谈谈…但恐怕也没什么作用，”她把双臂在前一叉，歪在一边，烦闷地用足尖敲着地板，接着说：

汉诺虽然睁着睛，仍然凝视着什么，他的嘴虽然继续蠕动着，但是他并没有醒…“什么？啊…啊…你说的是什么啊…你说什么啊？”伊达问；佩尔曼内德太太也靠近来听这个小孩在不安地嘟哝些什么。

佩尔曼内德太太动地笑起来，但是然后面就变得严肃起来。

“啊，原来是梦…，”佩尔曼内德太太重复地说。“他会醒吗？”

“格拉包夫老了，即使撇开这不谈吧，他虽然心好，为人正直，善良…可是谈起他的医术来，我是不怎么信服他的，伊达。上帝原谅我，如果我说的不对。就拿汉诺的病来说吧，他作恶梦，从梦中惊起来…格拉包夫什么都知，可是他能作的是什么呢？他只不过是告诉我们这是什么病症；说一个拉丁名字意思是梦魇症而已…是的，亲的上帝，这倒也很有教益…不是的，与其说他有才，不如说她是个和善的人，是个家的良女罢了。一个有作为的人不是这样的，有为的人年轻时就已经崭角。格拉包夫医生也经历过一八四八年，那时他还是年轻人。可是你想，他当时曾经激动过吗？曾经为自由和正义，为推翻特权和独裁统治而血沸腾过吗？不错，他是个学者，可是我认为，他对于当时的那个荒谬透有关大学校和报刊的联法是无动于衷的。他没有丝毫反对的动作或激烈的言词…他永远摆着一副长长的笑嘻嘻的面孔，永远给病人开鸽和法国面包的谱，如果病情严重的时候，再加上一调羹蜀葵…晚安，伊达…哎呀，不都是他这样的人，肯定会有比他明的医生…可惜，我没有看见盖尔达…好了，谢谢你，走廊上还有灯，晚安。”

“我…走…小园…，”汉诺模糊不清地说“给我的…小树苗…浇壶…”

当佩尔曼内德太太向外走，路过餐厅的时候，为了向她的哥哥告别，她扭开餐厅的门，向起居间里探了探。这时候她看见这几间屋灯火通明，托斯正背着手在里面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