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们都荷枪实弹,根据场面判断,案子不会小了。
下车后,几个外科医生随我赶到急救室。平车上躺着一位血肉模糊的中年妇女,有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眼含泪水守在旁边,她的镇定和一双大眼睛让我很惊讶!
“妈妈,你要挺住!”女孩不停地说。
女人身上被砍了四刀,并不危及生命,危及生命的是头部被砍了两刀,CT扫描证明,已经伤及脑组织,并且由于病人受伤时间过长,已经发展形成脑疝。脑疝形成时间越长,抢救成功的机会就越小,脑疝超过六个小时,救治的机会渺茫,而这个病人脑疝已经超过七个小时。
“庆堂,还有希望吗?”蒋叶真问。
这时,那个小女孩一声不响地默默走到我的面前,突然跪了下来哀求道:“叔叔,救救我妈妈吧,兰兰不能没有妈妈!”
我急忙将她扶起,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双充满了祈求、略有些麻木的眼神。
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应该是无忧无虑地在父母身边玩耍的时候,突遭横祸,从此失去父爱、母爱,那心灵创伤将是多么刻骨铭心啊!然而我确实无能为力,即使给病人做开颅手术,也无法挽救她的生命。实际上,病人已经脑死亡。
我紧紧抱住孩子,这时进来一位警察问:“林大夫,孩子的母亲还有救吗?”
“对不起,”我无奈地说“孩子的母亲已经脑死亡。”
“那为什么心脏还在跳动?”警察问。
“撤掉呼吸机心脏很快就会停止跳动,”我说。
“林大夫,兰兰我们先带走,她全家都被歹徒杀了,这孩子活下来是个奇迹!”警察说“我们还要向她了解一些情况。”
兰兰一直依偎在我的怀里。我说:“兰兰,不怕,告诉叔叔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兰兰含着泪说:“昨天夜里我正在睡觉,被一阵打架声惊醒了,我以为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呢,这时隔壁的爸爸喊道:‘救命啊!杀人了!’我吓坏了,这时哥哥也惊醒了,他拉着灯就起来开门,我也跟着爬起来,我们俩小心地来到爸妈的房间,灯黑着,爷爷正和一个黑影扭打在一起,那黑影舞着刀乱砍,哥哥急了,他冲进去就被砍倒了,我吓得赶紧跑到另一个房间躲进小柜子里藏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凶手来到我藏身的屋子里,发现了正在穿鞋的妹妹,我想冲出去救妹妹,但我没有。后来我听到妹妹惨叫一声。”
“兰兰,为什么没去救妹妹?”蒋叶真问。
“因为,如果我出去了,坏蛋也一定会把我杀了,那就没有人知道谁是凶手了!”兰兰悲痛地说。
“后来呢?”我问。
“凶手逃离现场后,”警察接着说“兰兰在可怕的寂静中又煎熬了十几分钟,才悄悄地爬出了柜子,怀着恐惧去推父母房间的门,她推开一点门缝儿挤进去,只见爷爷倒在门后面,她拉开灯,看到爷爷、爸爸都倒在血泊中,她走过去推了妈妈几下,妈妈似乎还有气,哥哥、妹妹都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在一片死亡的气息里,这孩子却显示了少有的镇定。她首先关掉家里的灯和门,然后跑到隔壁的公用电话拨打了一二零急救电话和一一零报警电话。我们接到报警后很快救赶到了案发现场。”
听了警察的叙述,我愤怒地问:“凶手与兰兰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下如此灭门的毒手!”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您放心,”警察坚定地说“我相信凶手很快就会抓到,因为兰兰已经记住了凶手的体貌特征。”
蒋叶真作为一个母亲听了兰兰的遭遇有些受不了了,她搂着兰兰跟随警察走了。兰兰虽然有十二岁了,却又瘦又小,看上去像六七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