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卓书记,咱们睡觉吧。”
卓权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谷省长,真有些不习惯,很少这么早睡觉…”
“你以为这是你县委书记的办公室啊?这是我们大山沟里的茅屋土炕,点灯熬油太浪费了。”谷川说着,先躺在了炕上。
“只能入乡随俗了,实在没有办法。好在,能跟副省长同住一室,共睡一铺土炕,也是值得骄傲的。将来退休了写自传时,这可是一个不错的卖点。如果你将来当上了更大的官儿,这间茅屋也要重点保护起来,供人们瞻仰。还要专门注明,此屋是‘谷川同志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你这是明显的讥讽领导。”
“我是在赞扬,属于溜须拍马的一种。”
“得了吧,我现在可是一介草民,无职无权。”
“哪里,最起码,还是省委书记的特使,钦差大臣。”
“行了,行了,你别给我戴高帽了,我的处境,我最清楚。顶多算是以观后效,戴罪立功。”
“姐夫,这可不是你的个性啊!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光明。这是你经常教导我的。”
“这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的。”
“对对对,你老人家说过的是,人在仕途,其实是走上了不归路。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要勇于面对任何挫折。”
谷川翻了个身,说:“卓书记,你准备给我上党课吗?”
“不敢不敢,只是觉得机会难得,就近向姐夫求教。”卓权摸索着脱了衣服,躺在了谷川的身边。
屋子里静了下来,谷川和卓权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蛐蛐在叫,虽然声音断断续续,却很顽强。土炕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味,谷川觉得很熟悉,却又有些不习惯。
“姐夫,”卓权在黑暗里轻声叫了一声谷川“你睡着了吗?”
谷川轻叹了口气,说:“我也没有早睡的习惯。往常,这个时候一定在应酬。接待上级领导,陪同方方面面来的重要人物。忙完了,还要处理公文什么的,不到半夜,哪能闲下来?”
“那…我就陪领导再说说话吧,省得领导闷。”卓权说着,要起身点灯。
谷川制止说:“点灯干什么?就这样说说话吧。你没听人家说嘛,在黑暗中交流,更适合于袒露真情。”
“有道理,有道理。”卓权习惯地迎合道。
“所以说,你别总想给我上课。讲官场,你还嫩了点。”
“是啊,姜还是老的辣,我知道。姐夫永远是我的导师,我一定虚心向姐夫学习,一辈子做你的好学生。”
“你这番话,听起来挺舒心的,但是不是真心实意,就无从可考了。”
“千真万确,实实在在的心里话。”卓权点着了一支烟,烟火的光亮像一个蜡烛,随着他的手势在飞来飞去。
谷川没有说什么,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姐夫,你说也真是怪透了。虽然入仕为官千难万难,人们还是前赴后继,千方百计往这条道儿上挤。”卓权感慨“官瘾,其实是心瘾,根深蒂固,难以根治。”
“是啊,入仕为官,是中国人溶入血液的情结。大圣人孔子怎么样?自命清高的老夫子,照样对权力表现出极其浓厚的兴趣。为了乌纱帽,他也放下身段,舍弃颜面,周游列国,自我推销,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可以实现其政治理想的地方。圣人尚如此,我们有从政为官的厚望再正常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