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轻视不贤者并黜退他们,人们没有受伤流血的痛苦,而有出人头地、尊贵显达的名声,这谁不想听从呢?
古时候法令颁布,却无人去触犯它,刑罚设置,却无人去使用它,这不是本该用刑而不去用刑,而是因为百官都想着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使各项工作都兴盛成功,礼得以建立并任用贤能有德之士,使刑法没有可用之处。所以推举天下的高才来担任三公,举荐一国的高才来担当九卿,选举一县的高才来做二十七大夫,推荐一乡的高才为八十一元士。因此,智慧超过万人的称之为“英”、智慧超过千人的称之为“俊”、智慧超过百人的称之为“豪”、智慧超过十人的称之为“杰”明了天道、审察地理、通晓人情,心胸博大足以容纳众人、德行足以使远方的人归附、诚信足以统一差异、智慧足以应付变通,这种人就是人中的“英”德行足以实施教化、行为足以暗合道义、仁慈足以得人爱戴、英明足以照耀下层,这种人就是人中的“俊”行为足以为人师表、智慧足以决断疑难、廉洁足以公平分配财物、诚信足以遵守信约,做事值得效法、说话合符道理,这种人就是人中的“豪”坚守本职工作而不荒废、为人正义而不结党营私、遇见危难而不苟且躲避、看到利益而不贪得,这种人就是人中的“杰”英、俊、豪、杰各以他们自己的才能大小安处在恰当的位置,各得所宜。这样就能由本流末、以重制轻,在上位的倡导什么、下面的民众就应和什么、上面行动什么、下面的民众就追随什么,四海之内,人心所向,背弃贪鄙而向往义理,这样来教化民众,就如同风吹草木,草木随之伏倒一样。
现在反过来让愚者去教化民众、让不贤者凌驾贤者之上,即使刑法酷严,民众也不会服帖,因为小不能制大、弱不能使强。所以,圣明的君王举用贤能者来建立功业,无能的君主则任用和自己一样的人。周文王举用太公望、召公奭而称王天下;齐桓公任用管仲、隰朋而称霸天下:这都是举用贤能建立功绩的事例。夫差信用太宰礱而招致亡国,秦帝王任用李斯、赵高而导致灭亡,这就是任用与自己相同类型的奸佞之徒的例子。所以只要看帝王君主举用何种人才就可知道社会治乱的状况了,只要观察这些人和何种人结党就可知道他们是贤还是不贤了。
圣人常常是以曲求伸、以枉求直的。所以有时候他们尽管行走在邪僻幽暗的路上,但那是为了振兴大道、完成事业,这就如同穿过深山密林不能走直道、拯救落水者不能不打湿脚一样。伊尹忧虑天下不安宁,于是充当起厨师,调和五味,背着鼎锅和砧板四处奔波,曾五次去见桀、五次去见商汤,为的是要把混浊的世界变得清澈起来、将危亡的社会变得安定起来。周公作为周王朝的股肱大臣,辅佐成王,管叔和蔡叔协同纣王之子禄父图谋作乱,周公为了捍卫王室,诛杀了他们以平天下,这当然是出于不得已。管仲担忧周王室衰败,诸侯国之间互相攻打,夷狄异族侵犯中原,人民不得安生,所以他蒙受囚禁的耻辱而不自杀,是因为担忧夷狄异族的祸患和想要平定夷狄异族的暴乱。孔子要想实行王道,东南西北地不停奔走,游说了七十位君王都没有一个愿意采纳他的主张,所以想通过卫灵公夫人南子和卫灵公宠臣弥子瑕的门路来实行自己的主张。他们这些人都是想要平定危亡、铲除污秽、使冥暗社会走向光明,所以行为尽管属于变通的,但都以美好的理想作统帅的。
观察赛跑的人,要看他返回时的状况;考察行走的人,要看他到达终点的样子。虞舜尽管流放了兄弟、周公尽管杀掉了兄长,但他们仍不失为仁者;晋文公尽管闹过种米而欲长苗的笑话、曾子尽管做过给羊戴枷不让牴人的蠢事,但他们仍不失为智者。当今世界上,丑恶的人必定假托善行来为自己辩解、邪僻的人必定披上正直的外衣来为自己开脱。他们游说不看是什么国家,求官不论是什么官职,行为也从不避污浊,还说这是符合伊尹之道。分家时争夺财物,亲戚兄弟为此结怨,骨肉互相残害,还说这是符合周公之义。行动不讲廉耻,为了活着宁愿受辱,还说这是符合管仲志向。施行贿赂,巴结权势,立私废公,结党拉派,博取上层欢心以求宠幸,还说这是符合孔子之术。这样就使君子、小人界限混淆不清,无法弄清谁是谁非。所以百川并流,不能东注入海的就不能算河流;都在经营忙碌,不归善良的就不能算君子。所以好的理论是看它是否能实践,好的行为是看它是否合仁义。田子方、段干木轻视爵禄而珍重自身,不因嗜欲而伤害生命、不以利益而拖累身形。李克竭尽全力辅佐国君,统领管理百官,使万民和穆,使国君活着时没有废弃不办的事、死后也没有遗留的忧虑。这就是具体行为各异而目的都想归向善道的事例。张仪、苏秦家庭没有固定的住处,自身也没有固定的君王来事奉,干出的是合纵连横、颠覆他国的事情和阴谋,将社会搞得翻天覆地、乌烟瘴气、混浊不堪,使诸侯晕头转向、无方向,使人民百姓无法安生休息。或者合纵,或者连横,或者联合众多弱小国家,或者辅佐几个富强的国家。这些具体做法不同,但归属于邪恶则是相同的。所以君子的过失,就像日月亏蚀,怎么能伤害其本身的光明呢!小人也有可取之处,但这就像狗在白天吠叫、猫头鹰黑夜能看见,这对善行有什么益处!
所以智者不盲目行动,选择了善事去做,考虑到合义才去行动,所以事情办成功后这功效足以依赖,人死去后这名声足以能称道。所以即使有聪明才智,也必定得以仁义为根本,然后才能发挥聪明才智干出一番事业来。聪明能干的人都在经营忙碌,种种事情纷纷涌现,而圣人只能拿仁义作唯一标准来衡量这些人和事,符合的叫做君子,不符合的称作小人。是君子的即使死去,他的名声都不会灭破;是小人的即使得势,他的罪恶都无法抹去。假若让人左手拿着天下的版图,而右手拿着刀刎颈自杀,这样即使是傻子都不会去做,因为生命远比据有天下来得珍贵。但是如果有人为了君亲之难而牺牲生命、视死如归的话,那又是值得称道的,因为道义比生命更珍贵。据有天下这利益与生命相比,这利益又显得相当小;生命是贵重的,但与道义相比,这生命又显得相当轻。人们敢于抛弃生命,正是为了保全道义。《诗经》上说:“平易近人的君子,追求幸福不违背正道。”说的就是君子要以诚信正义来作为处世的准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