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个星期之后，维克多-亨利躺在重巡洋舰“塔斯卡卢萨号”一间军官寝舱的上铺，下铺睡着一个陆军作战计划chu1的上校，正在轻声打鼾。有一只手按在他的肩tou，有人在他的耳边低声问dao：“你是亨利上校吗？”把他叫醒。借着从走廊进来的红光，他看见一个水手，把一份电报递了过来。他拧亮了铺上昏暗的小灯。

即令维克多亨利上校随带行装今日五时前转登奥古斯塔

舰待命金“现在几点钟了？”帕格在电报纸上签了名，喃喃地问。

“四点半。值日军官说，舰chang的快艇正等着您，chang官。”

帕格想轻声收拾东西，但是一只铁抽屉轧轧地响了一下，把上校闹醒了。“嗨，船chang，要走了？到哪里去？”

“到‘奥古斯塔号’去。”

“什么？”上校打着哈欠，在毯子底下蜷jin了shen子。即使在仲夏，楠塔基特湾清晨的天气还是很凉的。“我以为那条船只是给大官儿和总统坐的。”

“我想也许是海军中将决定他再需要一个打字员。”

“就是那位金海军中将吧？就是那个用pen灯刮胡子的人？”帕格有礼貌地笑着说：“是的，就是那位。”

“好，祝你幸运。”

一阵阵疾风翻gun着chui过微明前的停泊chu1，把晨雾驱散。海面上的轻波，摇晃着徐缓行驶的快艇，使艇上的钟时不时地响一两声，帕格不得不在chaoshi冰凉的pi座位上ting直shen子。快艇沉闷地晃dang着行驶了一会儿“奥古斯塔号”没有灯光的changchang的黑色形ti从雾中朦胧显现。这艘巡洋舰连锚灯都没有点，这在和平时期是罕见的，也是严重地违反规定的。在逐渐消散的雾气中，总统的游艇和玛萨putao园的沙丘隐约可见。亨利上校登上了巡洋舰的舷梯，这时东方出现了微红的曙光。这艘老战舰整洁、光hua的新油漆，金属物的微微闪光，穿着洁

白无瑕制服的水手们的jin张而沉静的动作——这一切都表明，这是金海军中将的旗舰。甲板上特装的changtiao板，新焊上的扶手，显然是为跛足总统安排的特别装置。

穿了一shen雪白制服的金海军中将，架起瘦tui，坐在舰桥上的高椅子里，正在询问“奥古斯塔号”的舰chang给罗斯福所作的安排。亨利来了，他一点儿没注意。这位舰chang是帕格的同班同学，正象个海军军校学生在口试那样地回答问题。金让他走的时候，他才低声地招呼了声“嗨，帕格”然后离开了舰桥。

“亨利，总统登舰后要跟你谈一下。”金把冷眼转向帕格，一边往一只黑色过滤烟嘴上装香烟。“我才知dao，就是为这个才把你调来的。我们就要出发，你来不及回到‘塔斯卡卢萨号’上去了。我想，他可能会要的那些报告或者材料你都准备了吧。”

“我的文件都在这里，将军。”帕格拍拍手里的文件包，他从那艘军舰到这艘军舰来，一路上这个包都未离过手。

金抽着香烟，下ba颏向天，眯feng着眼睛看着维克多-亨利。“上星期我已经通知过你，总统提出来，要你参加这趟演习。不过，他并没有说明要你听他的命令。你是不是刚巧是罗斯福先生的远亲或者世jiao？”

“都不是，将军。”

“好吧——要记牢，你是随时随地在为美国海军服役。”

“是的，chang官。”

事实上没有人看见这个跛足的人吊上军舰。全舰人员都穿着雪白制服，在主炮塔下changchang的前甲板上集合，立正。没有奏军乐，没有鸣礼炮。“波多ma克号”游艇离开玛萨putao园，靠到左舷，响起了短促的命令声，水手chang的哨子尖叫着。一会儿“波多ma克号”就翻着水狼离开军舰，于是总统出现了，他坐在lun椅里，一个海军上校推着，后面跟着一群显眼的文职官员和海陆军将校。好象戏剧里的安排一样，这时候太yang出来了，yang光洒到甲板上，照亮了微笑着挥手的总统。他这shen白衣服，耷拉着的白帽子，jing1神饱满的神态，dai着眼镜的宽脸，嘴里还叼着一只烟嘴，一副十足的罗斯福的气派，简直有点儿象演戏了。一个演员就会装扮成这样。帕格想，罗斯福真的是在zuo给全ti船员看，也许是由于yang光出现的缘故。lun椅和这群随员经过前甲板，进了舰舱。

两艘巡洋舰立即起锚，向大海驶去，前面有一个驱逐舰分队护航。早晨的太yang隐没在云端。在北大西洋yin沉灰色的天气里，舰队以二十二海里的速度，横过主要的航线，向东北方向航行。维克多-亨利在主甲板上散了几个小时步，领略了海风翻起的高高的黑色海狼和脚底下铁板轻缓的隆隆声的滋味。总统还没叫他，这并不使他奇怪。他的作战计划chu1的上司在“塔斯卡卢萨号”上；他们准备一路上多zuo些工作。等两艘巡洋舰到达会面地点，他们就得连夜开会。把他这样分开也许是没有意义的，不过总统的意思总得听从。

第二天早晨，他在司令bu餐室刚吃完火tuidan，一个餐室服务员递给他一封信，里面一张黄色的便条纸：老弟，如果没lun到你值班，在十点钟左右来看我。

船chang他仔细地叠好便条，放进口袋。这些通信，不guan多么无关jin要，帕格都保存着，为了将来给孙子们。十点钟的时候，他走到司令bu总统房间门口，一个cu壮的、双目凝视着的海军陆战队士兵看见他立刻立正。

“来了，帕格！正好赶上听新闻广播！”罗斯福独自在一把圈椅里坐着，面前一张铺绿呢的桌子上放着一台袖珍收音机，正在哇哩哇啦播广告。透过夹鼻眼镜，可以看到罗斯福眼睛底下的疲劳的黑眼圈，但是他敞着衬衫领子，里面穿着一件灰色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