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三团的副团长,实际上已经脱离了三团的工作,而成为“铁锤支队”的一号首长。
当新的荟河防御作战方案基本成熟之后,陈秋石委托袁春梅到“铁锤支队”驻队,反复向陈九川灌输全局观念,强化服从意识。袁春梅找陈九川长谈一次,同时还做了两件事,一是教会了陈九川写情书,二是教会了陈九川做报告。陈九川在“铁锤支队”训练誓师大会的动员报告,每一句话都是袁春梅教的。连续两个傍晚,袁春梅让陈九川到河湾里,面对竹林树木和滔滔河水,慷慨陈词。袁春梅望着这个一天天强壮并成熟的年轻指挥员,心里很有成就感。袁春梅对陈九川有个昵称,叫“锤子”不过这个雅号是袁春梅的专利,其他人是不敢用的。
离开“铁锤支队”的那个下午,陈九川亲自把袁春梅送到龙湾。袁春梅下马说,转眼之间,我回到江淮已经四个年头了,这几年我眼看着你从一个不自觉的少年革命者到一个有胆有识有勇有谋的指挥员,我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陈九川说,袁副政委对我的培养和帮助,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来世做牛做马…
袁春梅赶紧打断说,锤子,这样的话以后再也不要说了,我们革命者不搞个人感恩戴德那一套,尤其不能做牛做马。在这次荟河防御作战中,你要记住,第一是服从命令,第二还是服从命令。这不仅是陈旅长对你的要求,也是我对你的要求。
陈九川说,我记住了。
袁春梅从“铁锤支队”回到旅部的当晚,遇到一件高兴的事情,原来是郑秉杰来了。郑秉杰现在是江淮省委派遣的支前委员会主任,到十一纵协商支前工作,顺便回老部队看看。当晚旅部搞了一个猪头,炖了一锅白菜粉条,款待郑秉杰,还喝了一点酒。
饭后袁春梅陪郑秉杰去郑店,路上袁春梅问,郑主任,听说当年陈九川母子到东河口,最先接触的就是你,是吗?
郑秉杰说,是啊。
袁春梅问,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个问题好像一直是个谜。陈九川当时年幼,没有记忆,但我估计黄寒梅应该跟你说过来历。
郑秉杰想了半天说,差不多有十五六年了,有些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可是我一直有个感觉,我感觉陈九川同陈秋石同志有关系。
袁春梅心里一动,看了郑秉杰一眼,等他的下文。
郑秉杰说,黄寒梅当年到东河口的时候,我记得她最早说的是来自玫山的隐贤集,但是后来又改口了,说他们母子来自胭脂河。而且她到东河口当年秋天,曾经离开过几天,据她当时的东家老桂说,她是到隐贤集了。我在淮上支队的时候,了解过陈秋石同志的情况,陈秋石也是隐贤集人。他是民国十七年离家出走的,那个时候他的孩子刚刚满月。而陈家圩子上土匪,是民国二十一年春天,黄寒梅和陈九川到东河口,也是这年春天,具体日子我记不清楚了。据隐贤集的老人讲,土匪董占水抢劫了陈家圩子,只杀了老两口,陈家儿媳和孙子并没有罹难。那么他们到哪里去了呢,我怀疑他们就是流落到东河口的黄寒梅娘儿俩。
袁春梅惊讶地说,没想到你了解得这么详细!
郑秉杰说,当然,我原先就有疑问,可是那时候没想到调查,前年到地方工作,隐贤集和胭脂河这两个地方我都去过。
袁春梅说,我跟你讲,我也一直有这个感觉,但是我没有依据。我的疑问有两个,一个是陈秋石同志的妻子名字叫蔡菊花而不是黄寒梅,陈秋石同志的孩子叫陈继业而不是陈九川;第二个是,陈秋石同志的孩子出生在民国十七年,而陈九川的档案记录是出生在民国十六年,陈九川的年龄比陈秋石的儿子大一岁零六天。
郑秉杰说,你的疑问也是我的疑问。蔡菊花变成黄寒梅、陈继业变成陈九川,不难解释,大别山里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凡是从土匪手里逃出命的,都会改名字,防止土匪的眼线赶尽杀绝。至于年龄倒是个问题,为什么会多出一岁零六天,如果没有这一岁零六天的差距,我们基本上就可以做出结论,陈九川就是陈秋石同志的后代。
郑秉杰说完,他自己有些吃惊,袁春梅也有些激动。袁春梅说,如果我们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了,对陈秋石同志就是个天大的福音,对我们的革命事业也是一个贡献。郑主任,你在地方担任领导,比我们要便利得多,这件事情还是请你多费心。
郑秉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对黄寒梅和陈九川母子,是很有感情的。如果为陈旅长找到骨肉,对黄寒梅在天之灵也是个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