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大公司里。
椅子上蒙着紫色的布面。出于避兔彼此相对照面的考虑,人们都朝一边坐着。
来拘留所探视的人们彼此都素不相识。这里既有衣着贫寒的人,也有好似来看戏一样盛装打扮的妇女。谁都不出一声大气。有的人在彼此窃窃私语,也有的人在兀自垂首默坐。
广播呼叫探视的人进去。其余的人以各自不同的感受目送那人的背影。
赖子递进申请以后,已经过了四十分钟。方才,有关人员曾来通知,因为本人正在做体育运动,所以暂时不能来会面。
比她后来的人都已先行离去。不过,现在这样做却给赖子的情绪帮了大忙。如果一申请便马上走到与丈夫会面的地方去,心情反倒平静不下来。
不知是因为房间宽大空旷,还是由于地面用水泥铺成,屋子里显得格外冷清。窗外的阳光照亮了对面建筑物的墙壁。赖子心不在焉地看着院内精心修整的草坪和整齐排列的绿树枝梢。
这时,传来一阵吱吱的声响,广播里叫道:“结城先生。”
赖子起身离开长椅。并排坐成一列的人们好象都一齐朝她看去。
一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走进来。看见赖子从椅子上站起身,他便靠上前催促道:“请。”
在去探视室的路上,工作人员向她交待说:“探视时间是五分钟。请您做好思想准备。重要的事情请放在前面先讲。”
对于这一提醒,赖子默不做声地点了点头,心里并没有象事先预料的那样颤抖。
工作人员把门打开。一进门,迎面便是铁丝网。这间屋子很狭小,大约只有接待室的十分之一左右。不知什么缘故,两把椅子首先映进眼里。一把椅子放在铁丝网前。赖子心想,啊,这是我坐的。另一把椅子放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
赖子刚站到铁丝网前,对面的一扇门立即打开了。丈夫走了进来,身穿她熟识的那件西服。在这种地方见到丈夫,她并不觉得怎样惊奇。衬衫也是赖子还记得的。
西服着实皱得不轻,并且没系领带。唯独这一点是丈夫进入新环境之后发生的变化,而平时他一向是重视服装外表的。头发梳理过,胡须也刮掉了。面色发黑,但不显得憔悴。
丈夫目不转睛地盯着赖子这边。两眼神色复杂,双眸很不平静。
“您精神好吗?”赖子坐到椅子上,冲着丈夫说。这是见到丈夫的第一句话。
“很好。”丈夫也在椅子上落座,说“刚才还做了运动。”
丈夫的声音意外地爽快。然而,赖子心里明白,那表情说明丈夫在虚张声势。
可是,透过铁丝网看到的丈夫的面孔,印象却大不一样。铁丝网起着过滤器的作用。这过滤器略呈黑颜色。丈夫的面孔就正是在这微黑的颜色里动来动去。
“饭量增加,所以反倒更精神了。”
丈夫的语调很镇静。声音也很响亮,仿佛是通过一个遮避器传导过来的一样。
“您的脸色很好呀。”赖子说。
“因为在这里不能为所欲为了嘛。”
丈夫回答说。这句话看来并不只是意味着饮食和行动上受限制。赖子心里明白丈夫想说什么。
“我不在期间,家里有什么变化吗?”他又隔着铁丝网问道。
“没有,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赖子隔着铁丝网回答。这完全是普普通通的一般夫妻之间的对话。角落里有一名看守在监听他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