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乐匆匆似黄粱梦

“我…不明白…”青年喃喃低语，他有一张眉目如画的脸，说话时扯动嘴chun，chun角还有个浅浅的笑涡“我以为睿王想…想…”

“想什么？”李去非打了个今天第一百零三的呵欠，她看起来jing1神颇为委顿，眉眼都耷拉着，像是随时可能入睡。百里颉失踪的日子里，她没日没夜地为他谋划，统率他的bu下，yang谋yin谋齐上，终于消弭了佑康帝临终前鱼死网破的一击。当一切尘埃落定，松懈下来，她整个人也快垮了。她将双手拢进袖中，又缩了缩肩膀。赵梓樾站在她shen后，不着痕迹地贴得很近，足以让她倒向任何一个方向都会在他怀中。

李去非有气没力地问：“你以为他想篡位？”

青年唬了一tiao，转tou四顾，京师郊外的大dao上，白茫茫的大雪里，除了他们三个别无行人。

他定了定神，迟疑地点tou，dao：“天下人皆知睿王手握重兵图谋不轨，若不是秦相多年来率文官与他为敌，他早就把持朝纲，为所yu为了。”

李去非微微笑着，dao：“天下人窥一斑便自以为知全豹，一叶落难dao定为秋？

青年看向他，疑惑dao：“什么意思？”

李去非缓缓dao：“端王朝说是崇尚儒学，其实在治国之dao上，更倾向dao家的权谋，骨子里以无为求平衡。当年睿王功高震主，于是需要一个和睿王对着干的秦相，秦相权倾朝野，又离不了一个蠢蠢yu动的睿王。猫与鼠不能并存，却又不能独存。

“为了平衡，先帝亲手扶植秦相对抗睿王，却渐渐发觉秦相并不比睿王更易掌控。先帝日渐年迈，秦相睿王在朝中势力盘gen错节，已不能轻易撼动。先帝知太子懦弱，决嗅前为他铲平障碍。李逢春的传入gong中，先帝假装bo然大怒，小题大zuo地派秦相亲自外出寻人。只因朝中上下皆知，秦相对李逢春有心结，他必不会推掉这桩差使。秦相果然允诺，一路微服私访，甚至shen临险境——先帝终于觅得了除掉秦相的良机！”

她顿了顿，对自己的池鱼之殃无法释怀，尤其是想起嘉靖监牢中的其他囚徒。秦辅之己shen为了安全，用迷香一类药物预先让他们昏睡过去…于是“天雷轰”震响时，只有她活了下来。

她懒得去谴责秦辅之，只因知dao，在秦相心里，这些囚徒的生死比蝼蚁更不值一提。

叹了口气，李去非又dao：“秦相侥幸逃过一劫，先帝却意外遭到行刺。无论刺客是否秦相主使，重要的是，睿王还在，秦相就必须在。所以，为保太子平安，江山平安，先帝这口气只能带进棺材。”

青年惘然看向她，良久，神情由若有所思而灵光乍现，最后恍然大悟“你们兄弟三人gen本没有闹翻！百里颉和秦辅之、百里颉和秦辅之…”

李去非摇了摇tou，dao：“我和秦相一向不和，当年叫他一声二哥，不过是大哥坚持。相比我为了一己私yu不顾而去，他们二人理念一致，行动一致，六年来不离不弃，他们才是真正的兄弟。”

青年苦笑了下，又dao：“罢了，你们三人间的恩怨纠葛与我无关，天幸，再也与我无关了。”

李去非看着他，柔声dao：“师弟，此去山chang水远，你孤shen一人，须善自珍重。”

青年目中晶光闪烁，强笑dao：“师兄忽然这么情shen，师弟还真不习惯。你放心，这世上有本事轻而易举捉弄我的，只有师兄你一人。”

李去非只笑笑，没提醒他还有一个秦辅之。

她从怀里取出一物，递过去。

青年下意识接过，低首一看，却是本书——。

他差点把书脱手丢出，涨红脸大叫dao：“师兄！”若不是赵梓樾在后面虎视眈眈，怕是已经扑了上来。

“师弟何事发怒？”李去非无辜地瞪大眼，旋即正色dao：“封pi只是掩人耳目，师傅一生所学尽在其中，以后就由你保guan。还有，我当初创只是心血来chao，你这些年guan理着师傅留下的民信局，能够顺利发行到街知巷闻，其功在你不在我。这些，以后也都托付给你了。

“师兄…”青年被她托孤似的言行吓到了，待要说话，却又知他这师兄平时看似吊儿郎当无可无不可，骨子里xing极傲，她如果决定一个人扛，那便只能由她一人。

幸好还有人肯定会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