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将椅子折叠起来拿到帐篷外面去;等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一走他就可以立即将椅子重新拿回帐篷。在米洛进行轰炸的那天丹尼卡医生像丧失了理智一样。他不朝掩蔽处跑反而留在户外履行他的职责。他像只诡秘狡猾的蜥蜴似的趴在地上冒着横飞的弹片、猛烈的扫射和无数的燃烧弹在伤员之间爬动着给他们扎止血带打吗啡针上夹板以及磺胺药。他沉着脸满脸的悲哀除非说话不可否则绝不开口。从每个伤员那青的伤处他看到了自己将来有一天腐烂时的可怕预兆。他不停地工作着丝毫也不怜惜自己的身体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这个长夜总算熬了过去第二天他使劲抽着鼻子终于顶不住了于是又抱怨不休地跑进医务室的帐篷要格斯和韦斯给他量体温然后又拿了块芥未硬膏和一只喷雾器。
那天夜晚丹尼卡医生带着阴郁、深沉而又无法表露的沉痛心情护理着每一个呻吟的伤员。在大队执行轰炸阿维尼翁的任务的那天他在机场也流露出同样的沉痛表情。当时约塞连赤身**丧魂落魄地从他的飞机的舷梯上朝下走了几级一言不只是朝机舱里指了指。他那**着的脚后跟、脚趾头、膝盖、手臂和手指上到处都沾满了斯诺登的鲜血。机舱里那位年轻的无线电通讯员兼炮手全身僵硬地卧在那里眼看就要死了而他的旁边则躺着更年轻的尾炮手每次只要一睁眼看到垂死的斯诺登就立即又昏死过去。
人们把斯诺登抬出飞机用担架抬着送进了一辆救护车。这时丹尼卡医生将一条毯子披在了约塞连的肩上那动作简直轻柔极了然后领着约塞连上了他的吉普车。在麦克沃特的帮助下他们三人默默地驱车来到中队的医务室帐篷。麦克沃特和丹尼卡医生将约塞连引进帐篷让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用冰冷的脱脂湿棉球把斯诺登溅在他身上的血全部擦洗干净。丹尼卡医生给他服了一片药接着又给他打了一针这些东西让他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当约塞连醒来后又去见他时丹尼卡医生又给他服了药片并又给他打了一针这使他又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等约塞连再次醒来去见医生时医生准备再给他吃药打针。
“你到底还要给我吃多少药打多少针?”约塞连问他。
“直到你感觉好些了为止。”
“我现在就感觉好些了。”
丹尼卡医生那被太阳晒成棕黄色的憔悴的额头因惊讶而皱了起来。“那你为什么还不穿上衣裳呢?你为什么要像这样赤身**地到处乱跑?”
“我再也不想穿制服了。”
丹尼卡医生接受了他的这一解释将手上的注射器收了起来。
“你肯定感觉良好?”
“我感觉很好。只是你给我吃了那么多的药打了那么多的针我感觉自己有点呆呆的。”
在那天余下的时间里约塞连就这么一丝不挂地到处走动。第二天上午九、十点钟的时候米洛到处找他最后现他坐在距那小巧的军人公墓后方不远的一棵树上身上仍旧是精赤条条的。斯诺登即将被安葬在这里。米洛是按平时规定着装的——下着草绿色军裤上身穿一件干净的草绿色衬衫打着领带衣领上那道标志中尉军衔的银杠杠闪闪亮。他头上还戴着一顶有硬皮帽檐的军帽。
“我一直在到处找你”米洛仰起头以责怪的口吻朝着树上的约塞连喊道。
“你应该到这棵树上来找我”约塞连答道“我整整一个上午都在这上面。”
“下来尝尝这个告诉我好不好吃。这很重要。”
约塞连摇了摇头。他赤身**地坐在最低的那很大树枝上两手紧紧地抓住它上方的一根树枝以让身体保持平衡。他拒绝动弹米洛没办法只好张开双臂极不情愿地抱住树干开始向上爬去。他笨手笨脚地爬着一边大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待他爬到一定高度足以让他将一条腿钩在树枝上停下来喘口气时他身上的衣服已被挤压得不像样了。他头上的军帽也歪了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危险。当帽子往下滑的时候米洛赶紧一把将它抓住。豆粒般的汗珠像晶莹剔透的珍珠一样在他的唇须上闪闪光而他眼睛下的汗珠则像鼓起来的混浊的水泡一样。约塞连冷眼瞅着他。米洛小心翼翼地将身体翻转半圈这样他就可以面对着约塞连了。他把包在一团软软的、圆圆的棕色物体上的薄纸揭开然后将其递给约塞连。
“请尝一尝再告诉我味道怎么样。我想把这东西拿给大伙吃。”
“这是什么?”约塞连问一边咬了一大口。
“裹了一层巧克力的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