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和当年老参议定下的那庄严的仪式一模一样；一定要使这一个夜晚的各项活动充满沉的、肃静的、由衷的愉的气氛，老参议夫人到这是自己的责任，她无法使自己停止下来，从这里走到那里，到探看。圆大厅里圣玛利教堂唱诗班的孩已经聚集起来；餐厅里，李克新·维琳正给圣诞树和礼盘行最后的装修和安排；从餐厅来，几个老人正站在游廊里，个个带着一副羞涩、困窘的样，他们是等着接受馈赠的穷人；再走回风景厅来，屋里有些嘈杂，人们在随便地谈着话，但是只需要老参议夫人无言地把目光向四周一扫，大家立刻停下走动和谈。屋里变得这样静，连远一个手摇风琴的声音都听得到。那琴声从不知何的一条白雪皑皑的街传来，柔细而清晰，听去就和八音钟的声音一样。这时屋里或坐或站一共将近二十个人，但却跟一个人也没有一样。正像议员小声在他舅父尤斯图斯耳边说的一样，屋中的气氛使人到有像举行葬礼。

在这忧伤的气氛中，圣诞节就要到了。伊达替小约翰作了一个月份牌，在最后一张上画了一棵枞树，怀着激动的心情的小约翰就靠着这个月份牌。期盼着不寻常的日早来到。

惨的事。她极力辩驳，说这是别人的恶意中伤，是于嫉妒而施的谋，可是只要听听在她说这些话时什么样的恐惧就够了…她在经过那么多次的磨难以后，最后这一次光荣的位置，替她女儿持家务的差也将烟消云散。唉，您就注意看吧，以后事实越叫她对威恩申克的清白发生怀疑，她越要替威恩申克叫屈…当然，他很可能是清白的，跟他一关系也没有…我们一定得等着看，母亲，此外我们对待他、对待冬妮和伊瑞卡也要考虑得特别周到一些。可是我总觉得前景有些不妙…”

终于等到了十二月二十三日的夜晚。这天晚上，在渔夫巷家中的客厅里分送了礼。这次赠礼参加的只有亲属里最亲近的几个人，这只是节日的一个开幕礼，因为隆重的圣诞夜照例是在老参议夫人那里庆祝。那时候全族人都要参加。所以在二十四日的傍晚，孟街的风景大厅聚集了星期日定期团聚的所有人，而且除了这些人外又邀请了从威斯玛尔赶来的尤尔·克罗格以及苔瑞斯·卫希布洛特和凯泰尔逊太太。

节日就要到来的征兆越来越多了…从降临节的第一个星期起在祖母的餐厅的墙上就挂起一张和真人一般大的五彩的圣诞老人像。还有一天清晨小汉诺看到他的房间里到都是金末。几天以后的一个下午，父亲躺在起居间的卧椅上看报，汉诺在读格罗克作的《棕叶集》里一首题作《恩朵尔的巫婆》的诗，正在这时候，圣诞老人到这里来“打听这里的小孩”来了。“老人”虽然每年都照例现一次，但不能缓和人们对他的期待。“老人”穿着一件朝外的长袍，袍上撒着金屑和雪，着同样装饰起的一帽，脸上涂着灰，在他的一大捧雪白的胡须上和常人所没有的密的眉上缀着灿烂的金银线。老人被请来，他拖曳着两条走来，照惯例，用沙哑的嗓宣布说，这个袋…在他左肩上的…是为会读祈祷词的好孩预备的。袋里装的是苹果和金桃。另外一边的藤条…在他右肩上的…是为坏孩预备的…这就是圣诞老人。自然，真正的圣诞老人不会来，说不定他只是理发师傅温采尔反穿着爸爸的衣服。但是既然圣诞老人并不是一件纯属虚乌有的事，没准他就是真的。于是汉诺像往年一样，小小的心脏噗嗵噗嗵地着，背起祈祷词来。他一气背完，只是因为张过度在中间换了几气而中断一两回。然后他就得到允许把手伸那只给好孩预备的袋里抓了一把，可是这只袋老人走的时候，一定会落在家里…节日就这样开始了。在圣诞节前学校还必须填发一张分数单，父亲看完后也没有发火…大客厅已经神秘地关起来，饭桌上已经摆杏仁泥作的糖人和咖啡的糕，节日的气氛已经非常郁了。下过雪，天气变得非常寒冷，在那澄彻的、砭人肌肤的空气里从街传来意大利手摇风琴的畅的或者是忧郁的调，这些意大利人穿着丝绒的上衣，蓄着黑胡，到这里来度节日。商店的橱窗里陈列争奇斗艳的圣诞节礼品。围着市场中心的哥特式泉已经搭起圣诞节市场的五颜六的游戏棚来。不在哪里，都闻得见和陈列售的枞树的清香在一起的节日的香气。

此外这气氛也决不会为那年轻人的突然一阵笑语声所打破，这本不可能发生。只要看一，就可以知，所有聚在这里的人都已经达到一喜怒哀乐的表都早已有了定型的年龄。这里有：托斯·布登洛克议员，他的脸苍白，相形之下，他面的那机警的、甚至是幽默的表情都显得是一味的作；她的妻盖尔达，她一动不动地靠在靠背椅上，她那充满异国情调的脸庞面无表情，一双生得比较近、罩着一层青圈的睛奇异地泛着光辉，神地凝视着枝形烛架的晶莹闪烁的玻璃；她的妹妹，佩尔曼内德太太；她的表兄弟，那个沉默寡言、举止得的尤尔·克罗格；他的三位堂妹，弗利德利克，亨利叶特和菲菲，在这三个人中，前两个人仿佛比过去变得更瘦、更长，后者却更矮更胖了，但她们的表情还是老样，永远是一副冷冷的尖刻的笑脸。她们对一切人、一切事都怀疑、都不以为然，仿佛在不停地问：“真的吗？我们可不信这个。”…最后，这里还有那可怜的、面黑灰的克罗尔德，她只有一个念，晚上吃什么。所有这些人都已经年过四十了，女主人、女主人的兄嫂以及瘦小枯的苔瑞斯·卫希布洛特则早已六

老太太这一天穿着灰黑条的厚缎衣服，兴奋的目光，红扑扑的面颊，全散发着刺草香的柔香，一批又一批地迎接走屋来的客人。当她默默地和来客拥抱的时候，手臂上的金镯就轻轻地发一阵敲击声。她虽然很少说话，却非常兴奋，全微微地抖动着。“我的上帝，您有发抖吧，母亲！”议员带着盖尔达和汉诺走来的时候，这样对她说…“我们家不会被困难击倒的。”可是她吻了三个人以后，又轻轻地说：“愿耶稣基督保佑，愿我在天国里的让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