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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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书记洪钟华最近几天日子很不好过，其实，说准确一点，不光是最近几天，从省委张书记来视察开始，他的日子就再也没有好过过。而最近几天，他的jing1神更是jin绷成了一gen弓弦，有时候他自己好像能够看到那gen弦，那是一gen即将因物理疲劳而绷断的脆弱的弦。忐忑不安的直接原因就是，张书记打过电话之后就再没有音信了，好像压gen忘了这件事情，又好像他打电话这件事情本shen就是梦中的幻境。洪钟华打听过了，近期张书记并没有外出，所以张书记发过话之后就再没有音讯，让他觉得比直截了当批评他几句更加让人心神不定，惶惶不安。

洪钟华几次想向张书记汇报一下铜州市近期的工作进展情况，借机把执行他的指示，已经解除对万鲁生老婆李芳双规的事情告知一声，表示他对省委领导的指示执行得非常得力、非常到位。然而，他却不敢贸然打扰省委书记，省委张书记视察期间发生的一系列问题已经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他敢断定省委张书记对视察铜州市期间发生问题的表态不可能仅仅就是那个题词，不可能没有任何意见。可怕的是，省委主要领导至今没有透lou对铜州市工作的任何倾向xing意见。这zhong闷火烧烤的滋味让洪钟华苦不堪言，却又无计可施。他常常想起那句话：听其言，观其行。他现在的表现连他自己都不满意，他既无言可让领导听听，更无行可让领导看看。

至今他对此没有zuo出任何可以向上级jiao代的成果，不论是真成果还是假成果，都没有。这个问题没有可以拿出手的实际效果，向省委领导说什么都等于自找没趣。因为，张书记视察期间发生的问题让铜州市领导大丢其脸的同时，省委张书记自己肯定也会觉得非常没面子，甚至比他们还窝nang。几年前兴之所至写了那么三句话，铜州市无事生非非要大zuo文章把范家滩改成"三顺滩"，现在居然让老百姓堂而皇之地把"三顺滩"改成了"mapi滩"，铜州市委市政府可以说是自作自受，而张书记则是跟着他们这些下属受牵连在铜州市闹了个灰tou土脸，张书记心里的感受可想而知，压抑着的愤怒也是可想而知，这正是让洪钟华惴惴不安的gen源。

洪钟华伸手拿起电话，拨通了张书记秘书的号码，随即却又把电话放下了。他实在没有勇气在这个时候找张书记说那些人家gen本不想听的虚话，而上级想听的话，他又确实没有可说的。洪钟华想到这些烦心事儿，在比一张双人床还大的办公桌后面坐不住，扔下手tou正在看的两份公车改革方案来到了窗前。这两份改革方案，是上一次贯彻落实省委张书记视察铜州市指示jing1神的党政联席扩大会议上，决定由政策研究室和财政局分别牵tou搞的。有趣的是，由华三八他们政策研究室牵tou搞的公车改革方案跟他在会上发言表达出来的态度立场恰恰相反。他们提出来的方案，是通过给政府官员发放jiao通补贴的方式来压缩公车数量，取消公车待遇之后，每个局chu1级干bu每月补贴两千块钱，然后按照每个级次五百元左右的数额上下增减，比如洪钟华，就可以在工资收入之外多拿三千块钱的jiao通补贴。而市财政局提出来的改革方案，却恰恰是华三八会上发言的版本，没有提任何补贴，大刀阔斧地取消任何专车待遇，任何人均不享受专车待遇，除了执法、救险和其他必需的公务用车之外，各单位pei车不再按照职位数pei，而是按照工作xing质和实际需要来pei置。洪钟华担心，第一zhong方案财政无法支持，老百姓也会破口大骂。第二zhong方案有些过火，坐惯了公车的官员们一下子没了公车，又没有其他的补偿，肯定也会闹事惹祸，最起码也会消极怠工，让市委市政府的各项决策和工作任务，如同拍卖会上标底过高的拍品一样liu拍。而且，他也不相信财政局这样的方案能在常委会和市委、市政府联席会议上通过。

洪钟华在窗口前看着外面的景色，火辣辣的太yang把天空烤得青白，街上漂liu如chao，行人如蚁，市府大院门口的武警和值班人员躲在凉棚下面，大门jin闭，仅仅留了一dao窄窄的可供步行出入的通dao。一些零零落落的上访者ding着烈日在街dao两旁的树yin下面静坐，洪钟华不知dao今天这些人是为了什么事来上访，现在集ti上访已经成了市府大院门前经常上演的戏，有时候洪钟华上下班如果能从正面大门畅通无阻地出入，大门前面没有上访者的shen影，洪钟华反而会觉得异样，如同过惯了热闹日子的大家族族chang，突然看到门ting冷落就会觉得别扭。

洪钟华朝大院西边的侧门看去，西边的侧门敞开着，那座大门现在成了政府官员躲避上访者的通dao。政府官员们的车辆进进出出，络绎不绝，有那么一阵不知dao为什么还发生了堵sai，从楼上俯瞰，黑色的政府公车活像一团团屎壳郎在西侧大门口挤成一堆。洪钟华联想到扔在办公桌上的两份公车改革计划，觉得chuan不上气来，他自己都难以想象，如果把这大批的公车改革掉了，今后还怎么工作、生活。

他心烦意luan地回到了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通了单立人："老单啊，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