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爬上了市委书记的位置,就以为高人一等,把我也小看了。简直是想爬到我头上拉屎拉尿的感觉。更要命的是,他还老是向上面打小报告,说我的坏话。于是,我就被组织上安排到省委党校去学习了。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干青云市的市长了,至于组织上将把我调到哪里去,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把这个意思和来访的羊女士说了,羊女士便叫我多跑跑,到省里活动活动,争取有所进步。”
易锋道:“她是指让你争取副市长的位置?”
夏文成道:“是啊,我在青云干了几年,虽然有些关系没有处理好,但我自己认为工作做得是大量的,成绩也是显著的。所以我觉得不能就这样被黄伯昌搞下去,应该多到上面跑跑,争取再上个台阶。所以,那天羊女士就对我说:我这次带来了十几万块钱给你去活动。反正这些钱我带出去也不方便,你拿去用好了。我说用不了这么多镥,她说那就拿八万块钱去好了,不够再拿。于是就拿出八万块钱用报纸包好给我,我就把钱带回了党校的房间里。”
夏文成继续道:“一个月以后,我因病住在南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当时省委已经找我谈话过了,决定免去我的市长职务,新的职务又没有定下来。那时我也是很伤心,加上没有休息好,就生病住院了。有天下午,羊女士来医院看我,她问了我的病情,同时对我被免去市长表示安慰,要我以身体为重,想开些。不管到哪里看病,费用全部由她来支付。她说这次也带了些钱来,叫我拿去用。我把她用纸包包着的钱交给了家属,家属拿回去点了以后,说有十万元人民币。另外,前年上半年,羊女士还专程到南州来,住在望江宾馆。有个周末打电话给我,请我去吃中饭。吃饭时她谈到她在青云大桥的股份政府准备收购,如果这样的话,那她就没有钱挣了,希望我帮她出点好主意。饭后我随她到她房间,她对我说:你女儿结婚我因各种原因而没有来参加,但贺礼是一定要送的。于是就送给我十万元人民币的礼卡。”
易锋听夏文成讲完了他与羊女士的故事,便问道:“羊女士给了你这么多好处,那么你帮她办过哪些事呢?”
夏文成道:“我当然帮了她不少忙,否则她也不会对我这么大方。那年她和青云市房管局下属一家房地产公司合资成立一家公司,开发建设巴黎大厦。原规划批准建设高度为二十几层,后因杨的公司资金紧张而降低为十二层。但她测算后认为建十二层要亏,又要求增加面积和层数。分管城建设的副市长不同意。于是杨打了一个报告给我,要我帮助解决此事。我在她给我的报告上签了意见,要求有关部门组织论证并给予支持。最后他们满足了她的要求。另外,杨是青云大桥的第一大股东,我多次帮她解决过开发建设中的一些实际问题。”
说完了羊福莲女士的故事,夏文成又开始了台湾商人杨海云女士的故事。夏文成说:“饶女士到青云来考察、投资、捐款时,都由我接待,双方就渐渐熟悉了起来。那年我带队去香港召开经贸洽谈会,饶女士约我到香港汇丰银行的一家咖啡厅去喝咖啡。大约上午十点多派车子把我接去并和我作了长谈。其中谈到她在青云投资情况,要我继续给予支持,我表示今后会支持的。同时,谈了她个人的经商简历以及我今后如果不在政府工作如何经商等话题。期间,她提出要送给我一笔钱做生意,是8万港币,数字非常吉利,是和她投资某项目的有关资料一起装在一只小包里给我的。第二年我又带青云市政府代表团到国外考察,路过香港,饶女士请我吃饭,感谢我对他在青云投资项目的支持,临走时又送给我一只小包,我拿回房间一看,里面又是8万港币。后来我调国信工作,去香港参加一个日本大和证券国际研讨会,给饶女士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在香港。姚说她现在不在香港,不能接待我,不过她会叫某家银行为客户服务的员工来看我的,我表示感谢。第二天中午,果然有一个自称为饶女士服务的银行员工来到我住的房间,把一只内装有6万港币的信封交给了我。”
夏文成从羊女士说到饶女士,又从饶女士说到荷兰华侨胡先生,旅德华侨马先生,香港老板蓝先生,等等,这些人每人都给他送了几十万或十几万元的港币或人民币。最后,他对易锋说:“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你们没办法找到他们,找到了也没有用。”
易锋道:“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找到他们也没有用呢?”
夏文成道:“我以前经常听公检法机关的朋友讲,你们纪委和检察院办案,最怕的就是那些外商送的钱,说这些钱是很难取证的。说实话,这也是我当时敢于收他们那么多钱的原因之一。另外我还要告诉你,像羊女士、饶女士这些人,并非普通的青云侨商,像羊女士是旅法侨商的领袖,饶女士还是我省台商联谊会的会长。我也不怕你们找她们,说实话,据我所知,在我被你们两规之前,这两位大老板还在省城呢。”
易锋装作平静地问:“她们在省城干什么?”
夏文成道:“你不知道么?她们和省委省府的领导关系好着呢,如果和我与她们的关系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前两天羊女士打电话给我,说她正和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欧阳春在吃饭,欧阳春在饭店桌上提到了我,她就给我当场拨了电话,表示欧阳春和我都是她的好朋友的意思。另外,还有那个饶女士,因为是台商联谊会的会长,她与欧阳春的关系也很密切,甚至省长丁冲也经常会见她,帮她解决了项目投资中的不少实际问题。”
易锋道:“难道欧阳春和丁冲他们也像你一样,敢拿外商的好处吗?”
夏文成道:“还是饶女士的话说得好,她说她经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见过不沾腥的猫。我是猫,省长副省长们也是猫。当然,我这话是没有证据的,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反正我现在也不当官了,说错了也不怕得罪他们。另外,我也知道你们不敢拿他们怎么样,我在位的时候,也经常研究反腐败,你们纪委查案子其实是不容易的,查查下面的小萝卜头可以,比如我这种处级干部,也还马马虎虎,要是到了厅一级,就开始难起来了。而要是到了省部级,那就更难了。特别是市纪委和省纪委,要想拿省部级领导开刀,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中纪委虽然管省部级,但全国那么多省部级干部,他们管得过来吗?有些情况他们能掌握吗?”夏文成说到这里便很有些可怜纪委的意思,道:“你易锋也不容易,全国先进嘛。能够查到我夏文成这个级别的干部,你也心满意足了,也能够为你个人的历史上增添荣誉了。不过,你要是敢捅一捅省里面那些领导的问题,那你可就惹大麻烦了。所以,我劝你,最好是点到为止,特别是外商的事,我说出来了你们别去管,其他人的事,更不要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