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声音是从含着肉块的口里发出的。
吃罢晚饭,周兴春与苏子昂沿着下坡缓缓走,因觉得有的是时间而不忙于开口说话吃罢晚饭,周兴春与苏子昂沿着下坡缓缓走,因觉得有的是时间而不忙于开口说话。周兴春手伸进口袋摸一阵,没摸出名堂,便从路边掐一截樟树细枝,劈开个尖儿,用手掌捂住口剔牙。剔出不少渣子来,一口口朝外啐,末了嗅一下那截秃枝,轻轻抛开。
他告诉苏子昂,他的牙硬是给剔坏的,越剔牙缝越大,越大越塞东西,越塞东西越得剔,恶性循环,最后拔掉了三颗牙。
苏子昂道:“少了三颗牙怎么还有这么好的口才?”
“剔牙便于思索,真是便于思索。”
“我觉得这是师以上的习惯,你干吗冒充?”
“不然日子怎么过?我也想日理万机啊,不给万机光给日子,本人才华都变质了。”
“越是小地方,真理越他妈多。”
两人信口胡言乱语,间或打个嗝儿,沿着幸福路——团部环形通路,含着幸福无尽头的意思一一踱去。警卫排、收发室、油桶〖ξ选相继经过,后来在一(此处乱码春秋战国注)芭蕉有点媚人。周兴春叹口气:“单身汉哎…”“祝贺你。爱人在哪工作?”
“厦门市,一个季度才能回去五天。”
“调来算啦。”
周兴春瞪眼:“这山沟里是放老婆的地方嘛,你干吗不调来?我让她当团里妇联主任。”
“不调,搁在远处想,比调来好。”苏子昂苦笑道“"这就是感情辩证法。”
对面走来几位志愿兵老婆,面皮黑粗,腰身直溜溜,线条啊起伏啊,全免掉了,无甚可回味之处。她们撞见政委,偏偏亲近地笑着,学银幕上女人说话。周兴春强撑精神应付几句:“吃哪?没哪…那赶紧吃去,赶紧吃!别耽误。”待她们离去,他唉声叹气地问苏子昂“刚才我们说哪块啦?”
苏子昂忍住笑:“刚才咱们隐蔽着,不敢出声。”
“几个志愿兵相当不错,就是老婆可怜,丑得不能看。再碰到家属,你负责打招呼,我头里走,我俩轮流值勤嘛。”
转到干部宿舍,周兴春不时透过门窗朝里探望。政治处刘干事正对着穿衣镜整容,带拉链的领带已勒住脖子,为了不让它挡住视线,他把它拽到后背上。整容毕,再一扯,滑回前胸。周兴春响亮地喷嘴,道:“小刘啊小刘,对象问题解决几分之几啦?我瞧你后背,还是蛮有信心的嘛。”
刘干事猛然转身,明明不害臊却偏做出害臊的样子,道:“政委、团长,这鬼地方语言不通,谈恋爱也得带翻译。我和她会过两次,累坏啦,你们又不肯关心一下,咱们只好自己关心自己。”
“语言不通,你还谈什么爱?”
“不谈又干什么?”
周兴春正色道:“妈的你听好,该怎样你全知道,此刻我什么也不说。明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