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上去,就基本掌握了他的思想轨道。档案一翻,有的放矢。"
周兴春说:"给新兵建档案,六连先起的头,有点创造性。我准备全团推广,再将经验上报师里军里。这对于经常性的思想政治工作,是一种好尝试。"
连长已在门口叫:"拿档案来!"声音高亢,有如叫"拿酒来"。
文书抱进一摞牛皮纸袋,苏子昂从中抽出一只,打开看,封皮上写:吴根水情况"。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档案风格,我一读就能想象出那人的模样。"
指导员听不清是批评还是夸奖,想想判定是夸奖,笑道:"团长讲话,叫人听了又高兴又开眼,哪天团长有空,多跟我们吹吹外边的事。"说罢,不自然地看周兴春一眼,笑容僵在脸上。
周兴春道:"不必美化自己。调查研究嘛,就跟剥大葱似的,一层层全剥开。新兵来队,应趁其立足未稳,一家伙控制住人,把所有情况都搞清楚,等他兵当油了,你就镇不住他了。"
众人轰笑,相继取杯,很豪迈地咕咚喝茶。
周兴春说:"快集合了吧。"起身踱出门,指导员忙跟上去。稍过一会,连长说:"我去交待一下。"也跟了出去。会议室内剩下苏子昂和教导员,空间顿时扩大,两人目光老是"当"地碰在一起,说两句淡话再转开。苏子昂望窗外,扑哧一笑:"政委在履行家训。"
靠近连队猪圈那里,周兴春站在一团树荫里,指导员站在树外凶猛阳光下。周兴春训斥着他,声音不大但动作有力。训一会,周兴春掏出个小东西剔牙,接着再训。十数米外是连队哨位,哨兵笔直挺立,以为站在政委和指导员眼皮底下,其实他俩谁也没注意到他,否则早换地方了。领导批评下级,通常避开战士进行,以免损伤卞级的威信。
过一会儿,周兴春走开了,指导员快步回来,半路上窜出连长,原来他埋伏在附近。
苏子昂听见指导员快活地说:"政委把我骂了一顿!骂了就好,骂了就好,我放心了…"
四、驭兵之道
战士们在营部大操场列队,当中留出一片空场。值班干部整队毕,喝令"放板凳",地面颤动几下。苏子昂听声音不对,细看,各连的小板凳杂乱不堪,有竹子的有木头的,有马扎子有夹凳。许多新兵无板凳,提着洗脸盆来,执行"放板凳"口令时便把脸盆"眶"地倒扣下去,准备当板凳坐。值班员朝苏子昂周兴春跑步过来,从方向上很难判定他究竟要向谁报告。他的步伐透着犹豫。周兴春主动退后一步,值班员才明确了,余下几步跑得极精神,在距苏子昂五米处立定:"报告团长,M营集合完毕,实到人数yl名,其中干部16名,战士255名,报告完毕,请指示。"
"小板凳不统一,全部撤掉,全营席地而坐。"苏子昂指示。
值班员得令,标准地向后转,靠腿的同时提起两颗松拳,跑回指挥位置重新整队。
周兴春道:"豹子头来啦,"语调亲切。
一部小吉普驰到场外停住,前座跳下一个中尉,稍微正一正军帽,低呼口令,后门洞开,窜出一头六尺多高的雄壮狼大,足爪落地发出"嗵"的一声,像敲击鼓面,其速度和姿态证明,那后门是它自己打开的。满场欢情骚动,好些兵支起腰唤它:"豹子头…"仿佛和它烂熟,中尉朝这边一摆手,他们才不唤了。
苏子昂问:"今天到底干吗?"
周兴春道:"安全教育。可以这么说吧。"
豹子头的头大如斗,眼内精光迸射,四肢油黄,背上有一抹炭黑,一二口尖牙白得耀眼。它轻轻抖抖身子,一下子把强健气概全抖出来了。接着它伸个懒腰,一个喷嚏打出去二尺多远。它对场上的欢迎声不屑一顾,透着大影星的雍容。欢迎声再起,它稍有点烦,轻叱几声。中尉捧着它的双颊,低着头和它交头接耳磋商了一会,它才平静了,相挨着进场,像带进某个秘密协议似的。豹子头在中尉右侧,鼻尖和他腹部平齐,两位组成一列横队,由北向南抵达场地中央。中尉立定,豹子头便取坐姿待命。
周兴春大体上赞叹:"坐得多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