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得给我做好吃的!”
道静听着这个有趣的叙述大笑起来,晓燕也笑着。可是,小俞自己却不笑。看着道静她们大笑了,她用力推了两个人一下子,皱着眉毛叫道:“林姐姐,王姐姐,有什么好笑的!人家找你们来是要和你们商量个办法。我要去参加红军,要不就到工厂去做工…变成真正的无产阶级。反正这个家是呆不下去啦!”
“好,小俞,别着急。”道静握住俞淑秀的手,恳切地说“我们一定帮助你。可是你要耐心才行…太急进、太激烈会引起你爸爸妈妈的过度忧虑。革命…不是成天喊在口头上的。当红军、做工人,总要先有了革命关系才能够解决,咱们自己怎么能够乱跑呢。”
小俞冷静下来了。她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道静:“你找到关系了吗?”
“你不知道我刚刚出来半天吗?”
“找到了,立刻告诉我!我走啦。”小俞又蹦蹦跳跳地跑走了。怕爸爸妈妈反对,她只好赶快离开她恋恋不舍的林姐姐。
道静和晓燕夜晚睡在床上还在聊天。她们不知有多少话,总也说不完。
“燕,问你,这一年多,你该碰到爱人了吧?不能总是这样…人总是人嘛。”
“嗯。”晓燕默默地说“这个人你认识。可是还没有…没有最后决定。”
“谁?…我认识的?”
“你认识…郑君才。也叫戴愉。”
“他…”道静的心陡地惊了一下。但是,她怎么好向晓燕说出她对他的不满来呢?半天,她只能期期艾艾地说:“郑君才?祝贺你。你们怎么认识的呢?”
“在北大同学房淑玲那儿。”晓燕兴奋地说“他们是老乡。
他常去找她,我也去,渐渐熟了…他能把《资本论》一章地背下来呢。”
“晓燕,你对他过去的一切经历都了解么?”
晓燕这才看出道静对戴愉似乎有点不以为然的神气,她不安地回答:“不太了解…我正想更多地了解他。”谈到这里,好像要转换这不愉快的话题似的,晓燕突然问道静“小林,你的呢?你也该有个…”
“没有。”道静笑着说“在监狱里除了男看守,哪儿看得见男人的影儿。”
“那你当真没有一个心爱的人吗?”晓燕忘掉了刚才道静不安的神气,仍又温存地诘问着。
道静没出声。两人都沉默着。半晌。她俯在枕上缓慢地仿佛喉咙有毛病,每吐一个字都使她感到痛苦似的说:“燕,你不了解,这心、这情感…对他再也改变不了。我愿意永远等着他。”
“谁?你说的这个人是谁?没听见、也没看见过你同谁好过呀!”晓燕的声音是惊讶的,也是激动的。
道静跳下床来,捻亮了桌灯。从她脱下的一件旧衬衣里,撕下一条贴边,找出了一卷细细的纸卷。她把纸卷打开,拿出其中的一张递给晓燕。
“别笑我,这是我在监狱里偶然写下的一点东西。你看,这是关于他的诗。”
晓燕怀着惊奇的忐忑不安的心情急急读下来。在那密密细细的字行里,她看到了她朋友的一颗热烈、沉痛的心。
在漆黑的大风大雨的夜里,你是驰过长空迅疾的闪电。
啊,多么勇猛!
多么神奇!
你高高地照亮了我生命的道路,我是你催生下来的一滴细雨。
啊,我勇猛的闪电!
如今,你奔向何处?你去了哪里?…
我们没有倾谈,我们没有默许,然而我相信你,永远地相信…
我生命中会有这样突然出现的奇迹:
那阴沉的牢狱铁门被打碎了,啊,
朋友,在那美丽的绿草如茵的花园里,
你对着我微笑,默默的告诉我:你那
勇敢的、艰苦的战斗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