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九三五年五月，国民党何应钦和日寇签订了“何梅协定”之后，华北的军事、政治、经济大权，他们便一古脑儿让给了日本帝国主义者。这时候胡梦安随着国民党市党bu以及河北省中**队的撤退，一同溜到了南方。因此，没有证据、没有任何口供的林dao静和俞淑秀终于在一九三五年的七月从被押了一年的监狱中释放出来了。

俞淑秀先出来。临走，她竟舍不得和dao静分别。在放风的院子里碰到dao静，她han泪对她说：“林姐姐，到外面也许不能像在狱里和你常在一起啦。”

dao静笑笑，拍着她的肩膀：“傻孩子，你不是常想妈妈？现在能回到家里和妈妈在一起多高兴。”

“不，”俞淑秀噘着乖巧的小嘴ba，妈妈不是最亲的。你，还有郑瑾姐姐，我永远忘不了你们。妈妈养了我的shenti，但是你们…是党给了我灵魂。”

dao静被这女孩子的纯真热情shenshen感动着。于是jinjin握住她的手，爱抚地望着她的眼睛说：“只要同在一条dao路上，咱们会常在一起的。明白吗？小俞，无论天涯海角，只要意志相通，咱们是不会分离的！”

俞淑秀连连点tou，清秀的脸浮现着热情的光芒。她把tou靠着dao静的肩膀激动地说：“反动家伙们吓唬咱们…想一扣押咱们，咱们就都老实啦。老实个pi！他们送我进了ma列主义大学，叫我有机会认识了真理，还得谢谢他们的栽培呢。”她机警地望望左右，见没人注意她，急忙又说“林姐姐，我出去就干！我找你去：你还领导我好吗？”

dao静笑着推开了她，却恋恋不舍地对她频频点tou。

十天之后，王晓燕也把林dao静接出了监狱，并且领她到自己家里。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教授夫人系着漂白的围裙亲自在厨房忙着烧菜。dao静随着晓燕一直来到餐桌上。一见dao静走进来，守在桌旁等着她们的王教授立刻端着一盏盛得满满的酒杯，高举到tou上，说dao：“欢迎！欢迎！欢迎从阶级斗争战线上归来的战士！”他把酒杯向dao静面前一伸，亲切地笑起来“为你们的胜利而干杯！”

“谢谢伯父！”dao静感激地望着王教授，接过酒杯喝了一点酒。王教授却豪迈地一饮而尽。然后对愣在桌旁的晓燕和另外两个小女儿笑着“你们坐下呀！雪燕，凌燕，还不欢迎你姐姐的好朋友…她叫你彦姑不高兴，可是我们欢迎她！”

“欢迎林大姐。”两个十三四岁的女孩，亲切的目光，热烈地盯在dao静苍白而瘦削的脸上。许久不见了，她们有点儿害羞，怯怯地站在椅子边上惊奇地看着她。

“谢谢伯父的帮助…”dao静刚要说下去，王教授却大声地抢过话来。他端着酒杯皱着眉tou，好像有多少郁闷要急着发xie：“我还要多谢你呢。你教育了我女儿；女儿又教育了我。林dao静，你不知dao，晓燕这半年多已经成了我的时事先生啦。她常把许多国家大事的真实情况向我透lou一二，而且还有分析和判断…果真如此！国民政府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先安内后攘外’的结果是先丢东北，后丧华北，眼看大好河山满目疮痍。…”他摘下眼镜举着，激忿地在女儿们的眼前一晃，摇tou喊dao“小小三岛之国，如此欺辱我有五千年文明历史的中华古国，是可忍孰不可忍？因此，我赞成你们起来斗争…过去，我可是一听说这两个字就tou痛的呵，哈哈！”

“教授先生，这不是课堂啊！”王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餐桌边。她看着王教授对着几个青年人滔滔不绝地发起议论，大家全忘了吃饭，就笑着提醒丈夫；同时转过shen握住dao静的手慈爱地端详着她“dao静，你瘦多啦，看他们把一个漂亮姑娘糟踏成什么样子！…”泪珠浮在眼眶，王夫人立刻ca掉它，又温存地对王教授说dao“青年人比你这老tou子什么不知dao！吃饭吧，dao静一定饿了。监狱里的饭食缺乏营养，今天我烧的菜里，特别富于维他命。吃吧，吃吧！这里面dan白和脂肪也不少。”

王教授和几个女孩子，同时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他们一边吃着一边畅谈。dao静心里暗暗赞赏着晓燕变了，她的家ting也跟着变得更加进步和欢快了。许久没有吃过的丰盛的午餐，仿佛在自己家里一样的亲切温nuan和即将开始的自由的…也可以说恢复了的战斗的生活，使她又产生了突然被捕时那zhong迷离的幻觉：“这是不是zuo梦呢？…”

回到晓燕的房间里，剩下她们单独两个人。午后的yang光投she1在窗台上的白色茉莉花上，使整洁的小屋充满了温nuan和幽静的感觉。她们两个jin握住手有一阵子都不能开口。最后还是dao静先说话：“晓燕，我被捕的那晚上，你是不是跟着汽车跑来着？”dao静凝视着晓燕说“这一年多，我常想起那天晚上…我们谈得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