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论,具 为武职,差若自安。”仲举曰:“吾性本疏惰,少无宦情,岂以垂老之年,求一阶 半级?所言武职,挂徐君墓树耳。”竟不起。终于洛阳永康里宅。时年六十三,当 世名贤,莫不伤惜之。二子,大师、行师。
大师字君威,幼而爽悟,神情警发,标格严峻,人并敬惮之。身长七尺五寸, 风仪甚伟。好学,无所不窥,善缀文。备知前代故事,若指诸掌;商较当世人物, 皆得其精。弱冠,州将贺兰宽召补主簿。宽当时位望,又与大师年事不侔,初见, 言未及终,便改容加敬,曰:“名下故无虚士。今者非以相劳,自望坐啸有托耳。” 每于私室接遇,恆尽忘年之欢。俄而以资调补左翊卫率,寻除冀州司户参军。炀帝 初,改州为郡,仍除信都司户书佐。及大业暮年,王涂弛紊,居官者率多侵渔,皆 致润屋;大师独守清戒,无所营求,家产益致窘迫。郡丞鞠孝稜益相叹服,曰: “后于岁寒,此言于公得之。”十年,迁渤海郡主簿。及窦建德据有山东,被召为 尚书礼部侍郎。武德三年,被遣使京师,因送同安公主,遂求和好。使毕,还至绛 州,而建德违约,又助世充抗王师于武牢。高祖大怒,命所在拘留其使。世充、建 德寻平,遂以谴徙配西会州。
大师少时,尝筮仕长安,遇日者姓史,因使占。时有从兄子同、妹夫郑师万、 河东裴寂同以宿卫简入文资。各使视即日官位,及将来所至。史生曰:“裴二及李, 皆当依资叙用,然裴君终致台辅。郑非直今岁虚归,后岁亦当本资不叙。”指大师 曰:“君才虽不灭赵元叔,恐赋命亦将同之。”言子同亦无远到。时大师弟行师亦 预宾贡,因问史生吉凶。生曰:“此郎虽非裴君之匹,亦至方伯。”既而大师及子 同、裴寂并以资补州佐。师万当年差舛,明年而齐资不叙。师万任益州新都县尉。 及武德初,裴寂任尚书左仆射、魏国公。大师至是迁播,因独笑曰:“史生之言, 于兹验矣。”行师贞观中历太常寺丞、都水使者、邛州刺史,皆如史生之占。
大师既至会州,忽忽不乐,乃为《羁思赋》以见其事。侍中、观公杨恭仁时镇 凉州,见赋异之,召至河西,深相礼重,日与游处。
大师少有著述之志,常以宋、齐、梁、陈、魏、齐、周、隋南北分隔,南书谓 北为“索虏”,北书指南为“岛夷”又各以其本国周悉,书别国并不能备,亦往 往失实。常欲改正,将拟《吴越春秋》,编年以备南北。至是无事,而恭仁家富于 书籍,得恣意披览。宋、齐、梁、魏四代有书,自余竟无所得。居二年,恭仁入为 吏部尚书,大师复还会州。武德九年,会赦,归至京师。尚书右仆射封德彝、中书 令房玄龄并与大师亲通,劝留不去,曰:“时属惟新,人思自效,方事屏退,恐失 行藏之道。”大师曰:“昔唐尧在上,下有箕山之节,虽以不才,请慕其义。”于 是俶装东归。家本多书,因编缉前所修书。贞观二年五月,终于郑州荥阳县野舍, 时年五十九。既所撰未毕,以为没齿之恨焉。所制文笔诗赋,播迁及遭火,多致失 落,存者十卷。子庆孙、正礼、利王、延寿、安世。
延寿与敬播俱在中书侍郎颜师古、给事中孔颖达下删削。既家有旧本,思欲追 终先志,其齐、梁、陈五代旧事所未见,因于编缉之暇,昼夜抄录之。至五年,以 内忧去职。服阕从官蜀中,以所得者编次之。然尚多所阙,未得及终。十五年,任 东宫典膳丞日,右庶子、彭阳公令狐德棻又启延寿修晋书,因兹复得勘究宋、齐、 魏三代之事所未得者。十七年,尚书右仆射褚遂良时以谏议大夫奉敕修《隋书》十 志,复准敕召延寿撰录,因此遍得披寻。时五代史既未出,延寿不敢使人抄录,家 素贫罄,又不办雇人书写。至于魏、齐、周、隋、宋、齐、梁、陈正史,并手自写, 本纪依司马迁体,以次连缀之。又从此八代正史外,更勘杂史于正史所无者一千余 卷,皆以编入。其烦冗者,即削去之。始末修撰,凡十六载。始宋,凡八代,为 《北史》、《南史》二书,合一百八十卷。其《南史》先写讫,以呈监国史、国子 祭酒令狐德棻,始末蒙读了,乖失者亦为改正,许令闻奏。次以《北史》咨知,亦 为详正。因遍咨宰相,乃上表。表曰:
臣延寿言:臣闻史官之立,其来已旧,执简记言,必资良直。是以典谟载述, 唐、虞之风尤著;《诰誓》斯陈,殷、周之烈弥显。鲁书有作,鹿门贻鉴于臧孙; 晋乘无隐,桃园取讥于赵孟。斯盖哲王经国,通贤垂范,惩诫之方,率由兹义。逮 秦书既炀,周籍俱湮,子长创制,五三毕纪,条流且异,纲目咸张。自斯以后,皆 所取则。虽左史笔削,无乏于时,微婉所传,唯称班、范。次有陈寿《国志》,亦 曰名家。并已见重前修,无俟扬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