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

沽宁守备司令bu里，一间屋子的灯还亮着。蒋武堂正ding着灯光坐在地图下发呆，龙文章一路嚷嚷着进来："那俩yin人真要在这住了吗？"

"是的。"蒋武堂有些心不在焉。

"您瞧见他们有多讨厌了吗？"

"龙副官，鬼子在哪儿，你在地图上给我指出来。"

龙文章愣了一下："我…怎么知dao？"

"那就忍着，我何尝不知dao共党跟这事没相干，可这zhong两眼一摸瞎的仗怎么打？我只好从姓共的那里找个tou绪，谁让他们知dao咱们不知dao的…"

一名ma弁进来："司令，高会chang…"

高三宝进来，行色匆匆，面有忧容："用不着通报了，我想蒋司令不会把我这老废物拒之门外的。"

蒋武堂站了起来："高会chang…"他看着高三宝脸上的伤疤，"高会chang无恙乎？"

高三宝抱抱拳："先说句救命之恩，不敢言谢。再一句，有什么地方我能效力？"

高三宝毫不掩饰的急切神情让蒋武堂有些感动："您就该在家里好好将养…"

"高某的老哥们儿一天内十去八九，高某的女儿死活不走，说什么同生死共存亡，要说昨天你我还分个彼此，现在就没那个了，危城之下，保国就是保家，高某明白这个dao理。"

蒋武堂苦笑："我今儿请所谓的上司往沽宁派架侦察机，那边说飞机宝贵，几十个师在前线浴血奋战，哪有工夫guan你小小沽宁？哈哈，踢了一世pi球，这回倒也干脆。"

"谁都是靠不住的，只有靠沽宁人自己了。"

"靠什么？沽宁是人人自危，民心大luan。我这是无兵无将，背水一战，靠什么？"

高三宝有点茫然："…我有钱。"

蒋武堂哑然："钱在这时候是guan不得用了。"

"钱总是有用的。"高三宝看着屋外漆黑的夜，他的神情如在够一gen救命稻草。

2

往常的这个时候，沽兴车行已是一片繁忙，但因时局jin张，今天往外出车的并不多。

四dao风端着缸子在漱口，老小馍tou拉着车往外走，老馍tou又在鼓劲想央告四dao风退车的事，四dao风先一眼瞪了过去，老馍tou唉声叹气地走开。

四dao风看不过去："行了行了！下午回来把车退了！逃你的小命儿去吧！"

老馍tou感激涕零："四哥您真是…"

"gun远点！不想看见你！"

老馍tou知趣，拖了小馍tou走开。

四dao风接着漱口，一双眼睛又盯上了跟着两馍tou往外走的一个生人，那人整tao黄褂圆帽，走相zuo派十足一街tou混混。四dao风晃晃水缸："穿屎黄的那个，过来！这是大ma路吗？你进来晃什么？"

那人过来，老远便唱个无礼诺："正找四爷呢，四爷有礼。"

"别扯，我今生也不是什么爷。"

"我们爷有请四爷，您知dao，闹个和tou酒。"

四dao风厌恶地转开tou漱口，一口水pen得yang光下虹光泛she1："你们爷是哪个会的？"

"我们爷…"

"闭上嘴走吧你，告你们爷，我烦人抢到刀把子就骑穷哥们儿tou上，甭guan他啥会。"

那陌生人看看他，抱抱拳离开。四dao风把洋铁缸子一甩，从窗沿上看欧yang睡的屋子，日tou高照，被子下边一个人形一动不动，他回shen揪住pi小爪："爱抬杠的没死吧？怎么这个点还睡？"

pi小爪dao："教书匠啊？两个点前就起了呀。"

四dao风愣了一下，tiao进屋里一脚把被子踢飞，被子下边是一个被卷。四dao风看看车行门外："你借他一shen屎黄的衣服？"

"就你特烦那shen。"pi小爪从窗边拿起堆破布条，"你瞧他这shen，扔花子堆里也没人要。"

"你这个胳臂都chang不全的笨dan！"他狂怒地抓过那把布条扔了，往车行大门跑去。

黄衣圆帽的欧yang早已拐进小巷，妆化得实在cu疏，半撮胡子已经快掉下来。他一边走一边修复着，从另一条巷子里出来时胡子已经复原了，巷口有两个士兵，欧yang在墙上蹭了蹭脊背，一脸无赖相地看着他们。

士兵厌恶地将脸转开，欧yang又磨蹭了一会儿才通过哨卡，他走向沽宁的街dao。

一家药店出现在欧yang眼前，他想也没想便进去。店里没有客人，他指指架上的一zhong瓶装西药，伸了四个手指tou。那是他常吃的止痛药。

店伙吓了一tiao："先生，这药一年也吃不了几瓶的。"

欧yang摇摇tou，只guan把钱递了过去，他把药揣进口袋，把找的钱仍留在柜上："小师傅，跟您打听个人。"

店伙看看那找钱，点tou。

"有个女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总来贵店买这zhong药…"

"她可有几天没来了，这兵荒maluan的…"

"我知dao。"他把找的钱推给那店伙，有两张纸币已经被他折成了chang条，jiao叉着放在一个最醒目的位置。他满怀希冀地看着对方。

"…给我的？"

欧yang把钱推给对方，他只看到一个小市民的贪yu，但他还没有绝望："这有镰刀和锤子吗？"

这zhong暗语已经接近赤luoluo了，店伙仍只是疑惑地摇tou："我们…只卖药。"

"有人来买外伤药吗？"

"那就多了去啦，鬼子刚闹完，您瞧这儿。"

欧yang看看那空出整大块的药架，外伤药早已卖光。他正打算离开，却又转过shen来，热切地看着店伙："如果她来了，如果买这zhongtou痛药的人来了，告诉她，我没走，暂时不会走，我在找她，我…所有的朋友都断线了。如果她知dao，给我个信，不用guan我，怎么都行，只是让我知dao…她还好。"

店伙莫名其妙地点着tou，仿佛欧yang是个疯子。欧yang看着他的表情沉默下来，离开。

〖BT2-1〗3

老小馍tou坐在街tou等活。可今天的活并不多，两辆车现在还是个空载。

"爹，咱真要走吗？"小馍tou有点心不在焉。

"走，驴子才跟这沽宁耗呢，趁他今天说了松动话，等拿回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