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扶手,使帕格感到有点头晕,但他还是沿着粗墙往上走,然后到达一个铺地板的平台,与几口生锈的大钟齐平,风从四面敞开的砖砌拱门中突然吹来。他缓一口气,登上一个摇晃的木楼梯。
“维克多!”当他出现在最高层的砖砌走道上的时候,帕姆挥手喊他。
走近一看,巨大的圆顶做得很粗糙,是用铁皮钉在弯曲的架子上的,上面都是锈。四围是黄砖砌的步道和短墙,帕米拉蹲在角落里挡风的地方。炮兵敌机监视员穿着齐膝盖的棕色大衣,戴着露指的手套和风镜,紧垂着护耳,看不到他的脸,也不知道长得什么形状。三角架上有一个巨大的望远镜对着西边。在帕米拉蹲的地方的边上,一只黑雄猫在添一碗汤,似乎觉得不好吃,摇摇大脑袋,接着又添起来。帕米拉和监视员都对着猫笑。“胡椒太多啦,咪咪?”帕米拉愉快俏皮的表情清楚地说明她在这里很高兴。钟楼下面,空旷的平原沿伸到东面和南面很远的森林,西边和北边是黑色的蜿蜒的河流以及稀稀拉拉的树木。钟楼下面的小镇上,人马挤成一团,给一片空旷的银白色世界带来隐约的喧闹之声。
“您是美国军官吗?”监视员露在外面的一块多毛的脸上显出了整齐的牙齿。
“是的。”
“您看不看?”戴着露指手套的手轻轻地拍着望远镜。
“您能看到德国人吗?”帕格问。
“太多啦。”
“一个就够多啦!”帕格说。
监视员严肃地点点从,轻轻笑了一声,离开了望远镜。帕格的眼睛被风吹得流着眼泪,他凑上接目镜,河边上的德国人立刻就在眼前,但又模糊又小,还在做原来的工作。
“这情景不使你感到有点不安吗?”帕姆说,拍了拍小猫“他们真是处之泰然。”
维克多-亨利走到砖砌的短墙角落,双手塞在蓝大衣里,从各个角度来观察雪野远景。监视员自南向北转动着望远镜,缓慢地沿着河流扫视,一面对着干电池的电话机讲话,黑色的电话线交叉在短墙上。
“跟我说前线怎么样。咪咪,不要忘了洗耳朵后面。”猫正在添洗,帕米拉给它的脑袋搔痒。
帕格一面告诉她去前线的情况,一面细心地观察四周的地平线,好象他是站在舰只的舰桥上。远方覆雪的森林中有一些奇怪的行动引起了他的注意。背对着监视员,他用一只粗糙发红的手遮在眼睛上,专心致志地望着东方。“把那个给我。”她从望远镜台边上敞着的箱子里拿了一个小望远镜递给他。帕格看了一眼,拍拍监视员的肩膀,指指东方。监视员把三角架上的大望远镜转过半圈,吓了一跳,摘了防风镜和帽子又看起来。他长着一头淡黄色的鬈发,满脸雀斑,看上去最多二十岁。他抓起电话机,摇着铃,说了会儿,又摇,没有回音,显得很生气,戴上帽子,踩着楼梯下去了。
“怎么啦?”帕米拉问。
“你来看看。”
透过监视员的大望远镜,帕米拉看到一队车辆从树林里出来。
“是坦克吗?”
“有一些是卡车和坐人的装甲车。不过,是一个坦克部队。”维克多-亨利一面说一面举着望远镜,象是观看游行队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