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在那昏暗、静寂的火车站上,两个特工人员把总统从轿车里扶出来,搀他站稳了脚步。他的个子高出他们许多,穿了一件天鹅绒领子的大衣,tou上那ding灰色的宽檐ruan帽拉得很低,被凛冽的寒风chui得呼扇着。他一只手抓着个特工人员的胳膊,另一只手拄着手杖,一瘸一拐地朝有栏杆的斜坡踱去。走到跟前,他dai上手tao,一路上颠着双tui,把自己拖上了列车殿后一节的车厢。站在若干码之外的维克多-亨利可以望到他那宽阔的肩膀在大衣下面起伏着。一个高shen材、帽子上插了一支摇摇晃晃的棕色翎mao的女人手里拿着一张迎风抖动的纸跑过来,碰了维克多-亨利的胳膊一下。“上校,你上总统这个车厢。”
走上斜坡,帕格才明白总统为什么dai上手tao:那钢制的栏杆很凉,把他手上的pi肤都粘住了。一个侍役领着维克多-亨利走过餐ju室。这里,另一个侍役正用zuoji尾酒的震dangqi哗嘟哗嘟地摇着冰。“先生,您呆在这儿。等您zuo好准备,总统就请您过去陪他。”
这是一辆普通的普尔曼卧车隔出的一个房间,强烈的火车气味也和一般车厢一样。绿色的椅tao上满是尘埃,也破旧了。维克多-亨利把大衣和帽子挂在一个小tao间里,拢了拢tou发,剔了一下指feng,又用ruan纸在他那双ca得锃亮的pi鞋上轻轻揩了揩。火车开始慢慢hua行,既不震动,也没有声响。
“坐下,坐下,帕格,”总统坐在一张安乐椅上向他招手。
“你喝什么?有威士忌加柠檬,因为哈利整晚上都喝它。可是咱们pei点什么都可以。”
“总统先生,威士忌加柠檬就好得很。谢谢您。”
哈利-霍普金斯懒洋洋地坐在绿沙发上说:“你好,上校!”
按说生病的是罗斯福,其实,两个人比起来霍普金斯的样子更难看:消瘦,xiongbu凹陷,肤色发灰。总统的脸色是红run的——也许在发烧,他那眼眶发黑的眼睛炯炯有神,潇洒的红色蝴蝶结和他那宽大面庞上的快活、轻松的神情很相称。坐在椅子上,他ti格魁梧,虽然从kuguan上可以看出他的tui可怜地只剩下了骨tou。帕格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tou:华盛顿和林肯也都是个子高得非凡的。
“帕格,你对于诗怎么样?”总统那zhong有教养的口音这个海军军官听了总感觉有些不自然。“你可知dao有一首诗最后的两句是:‘没有我不肯坐的火车,也不guan它往哪里开。’①啊,这就是我眼下的感觉。仅仅上了这辆火车就使我觉得好了一倍。”总统把手背放在嘴上,cu声咳了一下。“哦,算好了九成吧——假如这是条lun船,那就会是一倍啦。”
①引自美国女诗人米莱(1892-1950)的诗集《旅行》第三节。
“先生,我也更喜欢坐船。”
“怎么,你以前抱怨的话又出来了,水兵?”
“没有,先生,真的没有。我很高兴在作战计划chu1。”
“是吗?那么我听了很高兴。自然,我丝毫也不知dao你跟那些英国伙伴在搞些什么名堂。”
“先生,我明白这一点。”
总统逗趣地把眉mao挑了挑,接着说下去:“我连一点点影子也不知dao。昨天国防buchang收到了你起草的那个东西,等它蹦回到bo纳-沃克勋爵手里时,他会看到上边修改的地方象是我的笔迹。那也只不过是偶然相象。”
“我记住这一点。”
“一定要记住。你记得,在转jiao的那封信第一页上,有一句是这么开tou的:‘当美国参战的时候’。一个和我的手迹一模一样的人把那个十分可怕的字句划掉了,改成‘万一美国被迫参战的时候’。这个改动不大,可是十分重要!”这时,侍役送来饮料。总统拿了一高脚杯桔子水。“大夫的命令:大量大量的果子zhi。哈利,那东西你带来了吗?”
“在这儿哪,总统先生。”
“那么,咱们就动手研究吧。我想吃顿快餐,然后想法睡它一会儿。帕格,你在火车上睡得好吗?”
“睡得好,先生,只要能把车里的温度调节好。不过一般要末热得烤人,要末冷得可以结冰。”总统把tou朝后一仰。“哈,哈,听我告诉你一个国家机密:美国总统也遇上了同样的麻烦。他们正在替我建造一辆特殊的钢甲车。我已经告诉他们:别的我不在乎,但是nuan气设备一定得灵!哈利,咱们叫快餐吧。”他看了一下表。“帕格,你饿吗?我饿啦。我再告诉你一个国家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