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打得很好吗，帕姆？”

帕格听见隔房间里带着酒意的笑声，那是一个男低音和一个青年妇女银铃般的声音。刚刚六。他打开收音机，一边穿衣服。他在柏林电台经常听的舒伯特三重奏播完了，接着播送新闻。广播员用镇静的、几乎不连贯的声音报告关于持续了一个下午的一次大规模空战。皇家空军击落了一百多架德国飞机，自己损失了二十五架。英国驾驶员有半数安全伞降落。广播员说，空战还在继续。帕格心想，如果这个过于谨慎的战报还有一真实的话，那么，正当敦人各行其事的时候，在那看不见的空，一次惊人的胜利已经在望。

“那好极了。把您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给您打电话。您来了，我真兴。”

“专家？”

“我喜有人作伴。”

“您收听下午的新闻了吗？”

“亨利上校！您来啦！啊，太好了！您来的可正是时候。是吧？”

他从电话簿上查到了帕米拉-塔茨伯利的号码，给她拨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另一位姑娘。当维克多-亨利说自己的姓名后，那位姑娘原来已经很媚的声音变得更加媚了。她告诉他，帕米拉现在是空军妇女辅助队员，在敦城外的总工作。她叫他拨另一个电话号码。他试拨了，果然是帕米拉接电话。

敦的红双层公共汽车和飞驰的黑租轿车夹在熙来攘往的私人小轿车中，川不息地从桥上驶过。柏林的车辆很少，大分是政府用或军用汽车。他觉得，尽到都是穿军服的人，敦仍然是个平民的城市。这里没有炮。英国的海军和皇家空军好象是一桌丰盛的宴席吃剩下来的残羹。现在却必须由这支用残羹装备起来的军队守卫防线。他的任务就是估计一下他们能否守住；再有，还要看看他们的新电设备是否真正先。望着这一派和平富裕景象，他心中到怀疑。

凡斯用汽车把维克多-亨利送到离格鲁斯温纳尔广场不远的一所敦公寓里。这是海军级军官招待所，是在地下室便门旁边的一很暗的房间。包括一间堆满了啤酒和威士忌酒空瓶的厨房，一间餐厅和一个小起坐间，沿着走廊还有三间卧室。“你会觉得太挤的，”凡斯看了看这公寓里另外两位房客的行李和到放的衣服说。

她朗地大笑起来。“哦，那是柏林广播。天啊，跟您谈谈太好啦。都是真的。今天我们把他们打垮了。可是他们还要来的。再过一个钟我要去值班，现在我正赶着东西吃。我听一位军官说，这是战争的转折。顺便说说，要是您有机会参观的话，记住我在第十一战斗机队，大队作战指挥所工作。”

“台德吗？好极了。现在正在地面上。今天他很忙。可怜的人，刚满二十九岁，已经是中队里的老儿啦。喂，我们什么时候能有机会见到您？台德的中队下星期不值班。我们肯定会一起上敦来。你在这里呆多久？”

“真的吗，太好啦。”梯莱特的声音显得很愉快，仿佛他提一桩枯燥无味的事，帕格却人意外地亲切。“我五钟来接您，我们躲开早晨拥挤的通，好吗？您带上梳洗用和一件衬衫吧。”

海军武官对他的谨慎沉默咧嘴一笑。“以后你会从英国佬那儿听到信息。我的任务已经完毕。除非你有事找我。”敦响亮的、里气的电话铃声把帕格从午睡中惊醒。这铃声的节奏和声音与柏林电话铃的嗡嗡响声很不相同。一抹光透过垂着的褐窗帘照来。

他去散散步。这天傍晚，敦沐浴着金的光辉，这是夕透过清新的空气的光辉。他沿着曲折的街，沿着城市一排排雅致的房屋信步走去，然后穿过一座翠绿的公园，一只只天鹅在公园宁静的湖面上缓缓游动。他来到特拉法加广场，经过白厅政府的许多建筑。然后沿泰晤士河走上威斯斯特大桥。他漫步来到桥当中，停下脚步，注视着延伸在河两岸的这座安然无恙的著名古城。

“下星期我还在这里。”

“我通常不大相信广播。”

他独自在一家小饭馆里吃

布林克皱皱眉，眨了眨，探试地说：“帕格，我一直不知你已经是专家啦。”

“一定，你的未婚夫好吗？”

“科学专家。他们这里这么称呼。据说你是跑来参观他们的最新发明的，从最上面为你开了绿灯。”维克多-亨利一面解他的提包，一面说：“真的吗？”

“亨利上校吗？我是梯莱特少将，战史办公室。”声音昂、有力，完全是英国腔调。“明天我要开车去朴茨茅斯，可能在雷达站下车。您愿意一同去吗？”帕格从来没有听见过雷达站这个词儿。“那太好啦，将军。谢谢您。”

”

亨利刚刚在法国和低地国家的被炸地区旅行过，敦汽车通异常繁忙，路上行人衣冠楚楚，神情乐，这样一派宁静安适、完好无恙的景象使他到惊讶。一望不到的商店橱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这也使他到意外。柏林尽掠夺来的商品充斥市场，相形之下只不过是一个凄凉黯淡的军事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