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叶荣秋不敢置信地看着邱进步。他明明知dao黑狗的目的和shen不由己，既然还可以说出这zhong话？

“山寺幸的名号可是震耳yu聋啊，别说武昌，就是整个鄂南，都没几个不知dao他的人。他是靠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难dao是因为鬼子好心赏识他？这几年他拆散了多少中国人的家，害了多少人，一笔笔帐都有人记着。”

“住嘴！”叶荣秋双眼通红，怒吼dao。

“难dao这些被他害了的人里，他每一次都是shen不由己？他一次都没有高抬贵手的机会？”邱进步非但没有住嘴，还越说越激动了“他每天跟鬼子呆在一起，你知dao他心里在想什么？我承认，他不简单！没有一个简单的人都zuo得出这么多事！”

叶荣秋瞪着邱进步。他xiong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激动得甚至说不出话来，只想冲上去狠狠揍邱进步一顿，揍到他闭嘴为止！

邱进步歇斯底里地吼dao：“一个中国人，shen不由己地zuo汉jian，需要zuo的那么努力？！”

叶荣秋浑shen颤抖，一只手指着他：“你，你，你gen本什么都不知dao！你凭什么这么说？如果是你，你能怎么zuo？你以为有谁愿意这么zuo？！”

邱进步转过tou去，梗着脖子dao：“我是不知dao！我也zuo不到！”

叶荣秋几乎脱力。这场争吵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邱进步是一块不可雕的朽木，他知不知dao自己错了，他是不是后悔了，都无所谓，叶荣秋gen本就不在乎！他现在心很痛。邱进步是这样，那别人呢？还有多少人也是这么想的？

叶荣秋zuo了几个shen呼xi，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颤抖。他用力点点tou：“邱班chang，审问结束了！”然后猛地拽开门出去，用力摔上门。

李七八站在杂物室的门口，神色尴尬。

叶荣秋皱眉，声音还有些发颤：“你？你怎么在这里？”

李七八涨红了脸，嗫嚅着说不出话。

叶荣秋现在没有心情跟他说话，batui正要走，突然脚僵在了半空中——他看见门口有两个抽完的烟tou。他怔了一下，连忙问dao：“钟无霾呢？”

李七八小声dao：“刚走没多久。”

叶荣秋急急追问：“他往哪里走了？”

李七八指了一个方向。

叶荣秋正要追，李七八拉住了他的胳膊：“政委，你等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等会儿再说！”叶荣秋不耐烦dao。

“我就几句话，ma上就说完！”李七八抓着他不肯放手。

叶荣秋只好回过tou看着他：“你要说什么？”

李七八低着tou，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刚才你们吼得太大声了，我大概听到了几句…汉jian什么的…我不知dao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是想说…邱班chang他是个好人，他爹妈都是让汉jian杀的，他们家以前是镇里的保chang，鬼子来了，以前在他们家手下干活的一个混dan投靠了鬼子，zuo了伪保chang，把他们家的钱都抢了，还jian|污了他妹妹，杀了他父母…他一直特别恨汉jian…”

叶荣秋面无表情地点点tou：“哦，我知dao了。”如果是几分钟前让他听到这些，他大概会理解邱进步，并且替他难过。邱进步不肯原谅所有zuo错了事的人，如果可以原谅的话，那他的亲人就全都白死了。但是现在，叶荣秋没有任何同情的感觉。

看吧，谁都有自己的痛苦，你不能够理解别人，也不会有人来理解你。

叶荣秋继续走，李七八小跑跟在他shen边，焦急地问dao：“政委，你要怎么chu1置邱班chang，我听林班chang说，你可能会枪毙他。”

“我不chu1置他。”叶荣秋冷冷dao“我不guan他，就把他关着吧。等团chang回来以后，让团chang去办，我什么都不guan。”

李七八愣愣地看着他。

叶荣秋不再理他，大步朝着黑狗离开的方向跑去。

黑狗并没有离开很远，叶荣秋很快就找到了他。他又回到了团bu，没有开灯，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屋子里。叶荣秋站在屋外，看着昏暗的房间里吞云吐雾的shen影，心刺痛了一下，然后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把门锁上。

黑狗掐掉了烟tou，像孩子索求母亲的怀抱一样向叶荣秋张开了手臂。叶荣秋难过地无法呼xi，走上前搂住黑狗，黑狗趴倒在他的tui上。

“我说我每一次都是shen不由己，你信吗？”黑狗轻声dao。

这也是叶荣秋第一次看到黑狗如此脆弱的样子。

“我信。”他轻轻抚摸着黑狗的tou发。他知dao的，其实黑狗这几年经历的事情比他所能想象的更多。所以那个时候在山上，黑狗说尽了难听的话，只是想让叶荣秋骂他。只有骂他，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我不晓得咋能zuo到更好了。他没有说错，我的确害了许多人。有的时候，鬼子要杀个人，我就上去砍了那个人的手，鬼子就把他放了。有些人，鬼子一定要杀，已经逃不了了，我就盯着这些人杀，我杀了他们，鬼子就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