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麻辣说：“我明天再来看你。”又和许伯伯、王阿姨再见。

许伯伯的表情也很悲恸“我今天坐在家里，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不医学上怎么解释这件事情，我觉得原因归结底在小怜自己上，也许她也不想这样，可她的大脑忠实地执行了她心底最真实的意愿——她痛恨、抗拒来自小秋的肾脏。”

我谨慎地说：“讲过一。”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日记本给我？是要我告诉麻辣你知她所承受的一切吗？你为什么不亲告诉她？”

麻辣的笑容却立即消失，板着脸闭上了睛。

“小怜给你讲过她和她的一儿事情吧？”

许伯伯领着我走病房旁边的一个小会议室，他关上门，给我倒了杯“刚才看到你和小怜挨地躺在床上，给我一错觉，好像是我自己的一双女儿。可实际上，小秋和小怜从没有这么亲密过。”

我想了很久之后，说“我刚知你和麻辣在一起的时候，痛苦得恨不得自己立即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不我心里怎么难过、怎么痛苦，从来没怪过你。我一直耿耿于怀的是你究竟有没有过我，是自始至终没过，只是被我动了，还是曾经过一儿，碰见麻辣就忘记了。其实，我不在乎答案是什么，可我想要一个答案，请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

“苏蔓，你怎么可以现在还纠缠这些？”陆励成中有难

我心中的疑终于全清楚了“许伯伯知许秋小时候对麻辣所的事情？”

“在。”

他将一本日记本放到我面前“这是小秋的日记，日记本是她妈妈留给她的，她从能写字起，就习惯于对着日记本倾吐喜怒哀乐，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她车祸前。”

许伯伯沉默地了，中满是哀恸和自责。

“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另一个女儿，特别是今日所有的‘恶果’都是我当年植下的‘孽因’。如果我能在娶阿云前先和小秋商量，先征询她的同意，注意保护她的心理，也许她不会那么恨小怜；如果我能早儿发现小秋是什么样的孩，早儿教育她，也许本不会有后来的车祸；如果我能对小怜尽到父亲的责任，她的神不会长年压抑，也许她的肾脏本不会生病。我很想解开小怜的心结，可我无能为力。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和小怜将近三十年的隔阂，不是说我努力就能立即化解的。我把这本日记给你，是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你上，请你留住她！”

宋翔木然地看着我，曾经朝气蓬的眸泛着死气沉沉的灰。刹那间，我因为麻辣而对他的怨气烟消云散。如麻辣所说，我们都不是事前诸葛亮，我们只能在当下作选择，也许错误，可我们都只是遵循了自己的心。

许伯伯朝陆励成了下，对我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可以吗？”

许伯伯似看透我心中的顾虑，淡笑着说：“我以前喜叫小怜‘怜霜’，她手术后，我就再没叫过她‘怜霜’，可她整天忙着和我斗气，竟从没留意过这个变化。”

：“蔓蔓？”

我和许伯伯一前一后地来，许伯伯和陆励成打过招呼后返回了病房。我坐到宋翔边“宋翔，麻辣肾脏衰竭的速度非常快，她已经半失明，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她恐怕本等不到合适的肾脏。”

对于父亲而言，最痛心疾首的莫过于女反目、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已经全遇到，我想说些话，可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她不怪你。”

我心里隐隐明白些什么，期待地问：“隐瞒麻辣移植的肾脏来自许秋是伯伯的主意吗？”

走病房，我看到陆励成和宋翔仍然在病房外。陆励成看到我，指着自己手腕上的表“你知你在里面待了多久？”

我刚想说话，病房的门又打开，许伯伯走来，陆励成和宋翔立即都站起来，陆励成叫了声“许叔叔”宋翔低着没说话。

她笑“我了个梦，梦见我俩去夜店玩，看到一个男的，长得怪正…”我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对着许伯伯笑：“许伯伯好！”许伯伯微笑着说：“你也好。”

刚燃起的希望破灭，我的杯掉到地上，鞋全被打了，却连移动脚的力量都没有。

宋翔的手痛苦的蜷缩成拳，指节发白。

我不知能说什么，只能低着喝。

他“小怜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排斥反应很烈。六年前，她肾脏衰竭时，半年多视力才退化到看不见。可现在，从昨天发病到今天，只一天时间，她就已经半失明。医生已经在全国找寻合适的肾脏，可那毕竟是人的肾脏，不是什么说买就能买到的商品，我怕即使我有办法，也来不及了。”

我当然说“可以”

坐在我面前的男人脱去了一切世俗的华衣，他只是一个早生华发、悲伤无助的父亲。我把日记本抱到怀里，定地说：“我会的，因为我也不能再承受一次亲人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