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夏天完全过去了,武藏野的;枥树和枞树林,已经是一片初秋景色。
随着时日的过去,酒句凤岳所作的画,也渐渐地向着使我满足的方向发展。凤岳本来就是ju有着这zhong才干的人,他在临摹方面的能力,简直使我有天才之感。他已经参透了玉堂的笔法,不论是树木、岩石、断崖、溪liu、飞瀑以及人物的线条,分别近景、远景的干笔和run笔的不同笔法,以至草灰描法的特征等等。都能够在纸上灵巧地表现出来了。
可是,也不能否认,要真的和玉堂一模一样,其间还有着一段距离,他那zhong直感地掌握事物的方法,还没有完全学象。无论如何,总还是受着在脑子里塑造的自然形态的牵制,不guan怎么样努力想挣开这zhong牵制,可惜就是不容易zuo到。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凤岳尽guan在模仿上有着过人的才能,但在jing1神上却是没有个xing的,同样是文人画,象竹田或大雅那zhong与实物一般无二的写实xing的画风,也许还可能办得到,但要达到浦上玉堂的境界,我看恐怕还有些困难吧。
由于过分地拘泥于细bu的远近感,因而就无法表现出玉堂所特有的那zhong在奔放的笔致中ti现出远大的空间距离的魄力。在构图上也缺乏一zhongjin密感,这是凤岳制作几十幅“玉堂”作品的过程中,我一再地为他提出的意见。
但酒句凤岳确实很努力,在每一次听到我教他的话时,他总是眼睛睁得回回地盯住着自己的作品,仿佛要把它吞下去似的,运笔也就更加出神入化了。他那changchang的tou发luan蓬蓬地盖在额角边,高高的鼻子上闪着油光,瘦削的面颊上、jinrou都变得僵ying了。他的shen子向下弯曲,把全副jing1神都凝集在宣纸上了。
可是,不guan凤岳是怎样地呕心沥血,我却没有以纯洁的感动的心情来接受他的这zhong姿态。这是我恶劣的品质的反映,是我的利己主义的表现,我不过是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生物来培养的,这是一个给予一定的条件就可以渐渐地生chang起来的生物。
在一旁观察着的我,心里不是有所感动,而是充满着愉快。
就这样,凤岳的画获得了相当的进步。所谓相当,也就是说,依我看来,他现在所作的画,即使放在ju有相当鉴别能力的人面前,恐怕也不致于被看出是假的来了。
“你很用功啊。”
我这样称赞着凤岳。
“你对玉堂已经有了很shen的理解,这在你的画上已经表现出来了。即使是构图方面,也只差一点儿啦。”
凤岳高兴地笑着。他的脸容显得非常憔悴。
来到东京以后,他就一直关闭在这树林shenchu1的农家的阁楼上,在一间密室里跟我两个人进行着格斗。武藏野一带的树林,秋色正nong1,农民们已经在金黄色的稻田里开始收割了。
“你刚到东京来的时候,每天到博物馆去观mo玉堂的作品,这对你是很有用chu1的,”我说。
“你每天上那儿去,终日地凝视着玉堂的画,这zhong对真笔的实物学习,也就是提高你的眼力和腕力的基础啊。那座屏风和三幅画,你现在还记得清楚吗?”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全记起来了。墨色的nong1淡shen浅、飞白,点子,甚至一个小小的污迹,都记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在眼前一样。”凤岳说。
“是吗?既然你记得这么清楚,那就和你讲了罢。这几件东西,都是玉堂的第一liu作品,可是,在那三个画幅里,有一幅却是假的,说它是伪作,这是谁也没有看出来,只有我,不,只有我的师傅津山博士和我两个人才知dao。你知dao这是其中的哪一幅吗?”
凤岳闭上眼睛,shenshen地思考着。最后又把眼睛睁得大大地说:
“是最右边的那一幅吗?”
并排的三幅作品中,最右边的是一幅《樵翁归路图》。
我禁不住lou出了微笑。
“眼力真不差啊。”
“先生这么一说,我才想出来的,否则的话我一点也不知哩。”
凤岳也感到愉快地笑了。
“可是,你能够立刻指出这张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