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基地天已晚，她又怕让人家撞见。只得在岔路便停下来。他说：“明天我给你打电话。”她连忙摇：“不好。”他赌气说：“那么我明天来找你。”她只得让步：“好，你给我打电话。”他这才笑起来，走了很远了，她回看，他还站在那里望着她，那样仿佛是要一直望下去，她手里拎着芒果，沉甸甸的，可是甜香酝人。

朝的万丈光辉正映在他脸上。仿佛光溢彩，他的里闪动着夺目的光芒。他说：“我后天打电话给你。”那脸上熠熠生辉的欣喜，令得天为之蓝，云为之白，海风为之清凉。

她扮个鬼脸，反正他也看不到：“对不起，那就只好请你收线。”尽忠职守的掉他的话线，但愿他七窍不要生烟，呜呼。通宵的夜班上完，人只剩了倦意。她在渴睡的渊里一脚浅一脚往宿舍走去。刚刚走到岔路，突然一个人斜剌里来：“叶钦薇！”

忽然听他低声说：“对不起，我骗了你。”

她向宿舍走回去，路旁着夜来香，香冽，月下一团团影，沿阶草长得绵如毯，草丛里听得到轻的虫声。她不知为何步轻快，心也轻快的想要唱歌一样。她想起儿时听过的小

她没有答话，他长长叹了气，缓缓转过去。

他怔了一下，才说：“我叫清渝。”

三个钟？老天，他竟然没有中暑昏倒？好笑之余涌上的那一丝微微的歉疚，却被旁同事的目光打，她已经违反规定了。她连忙说：“请问你到底要哪里？”

她的确不愿让人说她攀，可是他这样看着她，叫她心里一片混。自尊到底抵不过蠢蠢动的情绪，她哼了一声，说：“算了，你既然坦白，我就原谅你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上次我骗你说，我也是地勤。其实我怕你因为我是飞行，不理我。”

他望着她，轻轻的说：“旁人不是傻，我才是傻。”

没有被晒死。她一面极力的忍笑，一面镇定自若的反问：“我只叫你在沙滩上等我，我又没有说我会去。”

她念了一遍：“清鱼——至清则无鱼？还是轻于鸿那个轻于？”

她哎呀了一声，说：“都是，发大了。”

她的心忽悠悠往下一落，她就知，她与他有着距离，他的气质，就像是天之骄，那样随意的立于人前，也有一隐隐的卓然不凡，原来他是飞行驾驶。他瞧着她，那目光里一丝悲哀来：“瞧，你已经打算不理我了。”

她直叫他看得心里怦怦直，自己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他晴像是海，沉的可以叫人溺死在里。她竟然不敢再看，转开脸去。

“叶钦薇！”咬牙切齿的怒火几乎要沿着电话线燃过来：“你竟然耍我，让我在烈日下像傻瓜一样等你足足三个钟？！”

或许是睡惺松，或许是他实在一表人材，或许是她哪不对，反正她脱叫他：“等一等。”见他转过脸来，她偏偏又张结。

等到那一天，他果然打了电话给她。她换了衣服溜宿舍，觉得像坏事的小孩。心虚的跟着他往外走，还好上帝成全，没有遇上一个熟人。否则见着他们两人，还不以为她刚来一个礼拜就跟人谈恋。见鬼！那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他微笑起来：“不是，是清的清，三那个渝。”

大事不妙，瞧他那样，像是一夜没睡卯足了劲来找她算帐的。他不会带着刀吧？或者是枪？赤手空拳她也赢不了他啊。谁知他却没有走上前来，只是远远看着她。那里竟然有一抹寂廖：“我是不是真的很让你讨厌？”

半晌，她才说：“我后天休假。”

一条街走了两个来回了，她自己都觉得有傻气，他买了木瓜给她吃，又买椰来吃，最后又买芒果。她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停的买东西让我吃？”他说：“因为你吃东西的样最好看。”

她一惊，看着他，问：“你骗了我什么？”

这叫什么话？她想起上次在饭堂里的事，禁不住笑了。他也想起来，也只是笑：“那天我可真是撑到了——连晚饭都没有吃。”她说：“活该。”可是声调里不由自主没有了狠气，反倒似有一丝甜腻。芒果又大又香，咬开来似一样。她连连的叫好吃，他于是又去买了几斤，说：“给你带回去。”提着那芒果跟在她后，她笑，说：“你瞧，咱们像不像小贩？”他说：“若是有人来买，我就五块钱全卖掉。”她呸了一声，说：“一块钱买的，一转手就赚四块，你当旁人是傻？”

“我哪里都不要。”听来他已经气了，连腔调都变了。

街上更，短短的一条小街，走到一半她已是大汗淋漓。他买了汽请她，她一气骨嘟嘟就喝掉了，放下瓶，又垂涎的望着他手里那瓶。他好笑的递给她，她毫不客气的接过去，一气没换过来呛到了，只咳得脸都憋红了。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倒得她不好意思。一转念，更加觉得好笑，说：“真有趣，我到现在都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