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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1/3)

第九章

龙文轻轻唤我:“锦颜。”

我只伏着,许久许久,感动、震撼、爱与被爱,满心里挣扎厮杀。原来求而不得或者不劳而获同样令人心中忐忑“如果我不要,可不可以?”

龙文怔住:“为什么?她这样用心良苦,要么——”责我以大义“锦颜,你还是怪她?现在时代多么开放,你也是大学毕业,你自己还是女人,连你都不能ti谅她?她,实在是不得已。”语气很苦涩。

我只低tou:“不是为这个。”

半晌,他有点赌气地说:“随你便。反正我只是个听喝的人,拿人家钱替人办事,好不容易办成了,大小姐又不满意,算我活该。”他自嘲“我不过是方萱门下一走狗。”

我有些不安:“龙文——”

但他是真的被得罪了,沉脸重声,发语如枪:“也许像你父亲那样最好,因为不在了,永远没有机会zuo错什么。死亡令一切完美。反正对方萱来说,活着是她的狗,死了才是她的神。”

一句辱及我父母两人,龙文太过分了,但我的诧异多于恼怒,因他只扶着墙,脸容一如素日俊秀,暮色却突袭而来,在他脸上打上灰暗的烙印,像一dao痛楚的伤痕,隐隐溢血。

这不是素日的他。

风chui上来渐渐有点凉了。

龙文并不看我:“走吧,我送你回去。”止住我一切的话“想想再答复我吧。”

绿豆汤新从冰箱里取出来,冰甜,han在口里,是暗绿将溶的雪。汤匙刮在瓷碗上,一声一声嘎嘎着,我只心烦气躁,难以下咽。

母亲坐在对桌默默看我,我以为她会一如往日问:“怎么喝不下?太甜还是不够甜?太冰还是不够冰?不舒服?要不要吃药?”…

但她只是说:“如果她——”迟疑着,界定了方萱的shen份“——你妈妈,要给你什么,你就收下吧。”

是一把钢针密密刺我,我dao:“妈妈,你才是我妈妈。”

像说给自己听,极其落寞地坚定着。

母亲却很通达:“生恩养恩一边大,争不来让不去,谁计较这个?我是为你考虑,她有钱嘛,不花在女儿shen上还给谁?你也就不用去广州了。再,也是一份嫁妆。”字字句句都是实在的。

又加一句:“你有空也常过去陪陪她,想她也寂寞,反正锦世在学校。”

“那你呢?”

母亲迟疑一会:“我,我自有安排。”

我有点宽wei:“是啊,拿点钱贴补一下家用也是好的。”

母亲竟立时正色:“锦颜,我同你说,她给你多少钱都是你的,跟我和锦世不相干。各有各ti,各有各家,我怎么会用人家的钱?”

“但是,”我不知所措“我们是一家人啊。”

“她不是。”母亲断然。

“她”来“她”去。是龙文的她,母亲的她,我的她。她永远是她,第一者与第二者之外的第三者。没名没分,没有称呼。“妈妈,”我很小心,很小心地问:“你还在恨她,因为她抢了爸爸?”

岁月偷换人间,一切一切都在变迁,有些伤害却恒久而新,像个永恒的胎记?

母亲的沉默,像沼泽一样黑,shen不见底。我突然强烈知觉她的老,因她笑起来疲惫的细纹:“我昨天啊,看电视上京剧音pei像,《四郎探母》,萧太后有句话:『世间哪有chang生不老的人?』,真说得好。什么抢不抢,到tou来不都一样。”遥控qi上一按,新闻联播的声音填满整间房间。

母亲在电视前,微蹙眉,十分专注,仿佛也在思索国家大事——是为了不给自己空间思索其他吧?

她与方萱…

我的两位母亲…

shen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子夜的电话铃声比liu星索还夺人魂魄,是宝儿:“锦颜。”

我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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