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对着楼湛揖手弯腰。
楼湛冷冷一哼,瞥目不理。
那人并不介意,只又转头,收起脸上的笑容,若有所思地看着一旁自从见到他到来便愣愣发呆的晋穆。
“父…父王…”晋穆低声唤着,上前欲下跪。
晋襄托起他的手臂,明显感到那个孩子的瑟瑟颤微。他恍然有悟,好似自这个孩子出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碰到他。
“身上的伤好些了吗?”晋襄轻轻揉了揉晋穆的背,柔声问。
晋穆的背在他的碰触下微微发抖,他的心却在此刻流过了一股从未出现的暖流。暖流乍到,让他猝不及防地觉得感动,热气晕罩双眸,他只觉自己看着眼前明黄衣袍的男子——这个世上和他关系最亲却又最远的男子,视线渐渐模糊。
他努力镇定着,答道:“回父王,儿臣伤已好了。”
晋襄面容宛有所动,却不再说话。楼湛在一旁看着,怅然叹了口气。
晋襄转而又对楼湛行礼:“楼将军,我想将穆儿接回安城――”
“接回去,再半死不活地送回来,还是索性又送个死了的回来?”楼湛望着花厅之侧楼乔的灵位,阴沉沉地笑,嘴里毫不客气地嗤然嘲讽,目光黑得吓人“晋襄小子,你给我听着,我-不-答-应!”
晋襄并不生气,只道:“今后我必照顾好他。”
楼湛腾地站起,拉过晋穆护在身后,高喝如雷:“不行!”
晋襄略皱了下眉,他身后的神秘剑士闪身挡过来,怒视楼湛,目锋犀利残毒,衬着一张骇人恐怖的鬼面,分外狰狞。
楼湛冷笑:“鬼客侯离,不要以为我会怕了你!”
侯离眸间锋芒愈盛。他背上的箭隐隐跃动,发出铮吟之声。
晋襄咳嗽一声,淡淡道:“先生回来。莫要对楼将军无礼。”他转身走至晋穆身旁,看了他许久,方轻声问道:“穆儿,可愿随父王回宫?”
晋穆脑中骤然迷糊不已。父王今日能来看他,能如此柔声对他说话,还这么关心着自己让自己随他一起走,他心中欢跃不已。但一想起背后的伤,所有的便仿佛被一盆冷水浇下来,依旧能让他自头凉到脚。
他知道,他此刻回去,还没有足够的心计和手段可以与宫里的那个女人抗衡。而且有了父王的垂青,他的危险将更大。
他心中思量许久,最终装作惋惜道:“可是儿臣近日刚拜了一个老师,答应随他身旁修学三年…”
“老师?”
“嗯,”晋穆点头,坦诚道“是英蒙子。”
晋襄抿了抿唇,神色还是淡漠的。他“哦”了一声,侧首去瞧厅间摇曳不止的灯火时,一抹细微的笑意浮上了唇角。
“侯离先生,你也在此留下,教穆儿武功吧。”
侯离冷冷不语,只目光一垂,定定落在晋穆脸上。
晋穆眨眼,突然想起前几日英蒙子的话,心猛地一阵急跳。
晋襄又对楼湛行了一礼,而后未再多说,转身离去:“记得三年后,带他回安城。”-
夏盛秋败,冬雪春阳,晋穆习谋、习武、习兵法,孜孜不倦,进展神速。三年未满,最后一年的初冬,楚梁大战后,梁王僖候为求国安,质世子汶君于晋,质公子湑君于齐,质公子伏君于夏,以期三国合力助其抵抗楚国的嚣张。三公子入三国本不干避世在武城楼府诸人的事,只是英蒙子听闻了此消息却一反往常的淡定洒脱,急辞了楼湛离去,与晋穆约定一年后相见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