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又翻开了,将整张脸藏在后面。
李去非微笑,从容坐回自己的桌前。他桌上的菜早已上齐,全是临仙楼的招牌名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他却不举筷,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倒了杯茶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
整个二楼仍然一遍无声。
端王朝大力提倡礼仪伦理,而“夫妻之礼”为人伦根本,不管背地里有多少人好男风,表面上都装得道貌岸然。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见到,人人都面色古怪,有清高者立刻转头装作没看到,有好事者偷笑,有激进者面露鄙夷,偏偏都不出声,楼内气氛越来越尴尬。
所以,当由下而上响起的脚步声打破静默,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不约而同看过去。
同时眼前一亮。
出现在楼梯口的是一名极漂亮的少年。
他大约十七八岁,穿着青布截衫,头发用布条系在头顶,打扮朴素,一张脸却俊逸神飞,肌肤白得像玉,又比玉多了润泽,双眸漆黑,顾盼间眸光流转,如有实质。
李去非男生女相,仅仅算清秀,这名少年任何人都不会错认他的性别,却漂亮得足以颠倒众生。临仙楼上一时人人目眩神迷,呆呆地盯着他,再一次阒静无声。
少年站在楼梯口游目四顾,像是在寻人,人人心里都在想,不知他觅的是家人、朋友还是恋人?如此人物的同伴,想必也非凡俗中人。
少年的目光定在一个方向,嘴角向下弯了弯,似乎不耐烦,又似乎无可奈何。他大步走过去,停在一张桌前。
“公子,”他开口的声音清亮,腔调却平板无波,与他的外表不符,不像十七八岁跌脱少年,倒如同老成持重的中年人“马车备好了,我们该赶路了。”
数十双眼睛转向少年说话的对象,差点同时掉出眼眶,抽气声此起彼伏,古怪的是,仍然没人言语。
“啪!”突兀的声响过后,有人懒洋洋拖着音调道:“说了多少次了,要叫‘师傅’。乖徒儿,你总算来了,你师傅我差点以为你被人拐走,要去衙门报案了。”
李去非抬头瞧他一眼,放下喝剩一半的水杯,又伸了个懒腰,终于慢悠悠地站起身。
李去非和少年前脚刚离开临仙楼,仿佛某种禁锢声音的妖法被破除,楼内“轰”一声炸开了锅。
开始还只是嘤嘤嗡嗡地小声议论,逐渐变成大声声讨“斯文败类”,一口咬定那少年是李去非蓄养的娈童,甚至有人不无嫉妒地嘲笑凭李去非单薄的身体只会“暴殄天物”,引来不怀好意的笑声。
没有人留意,临窗座上的一名蓝衣人一直俯视楼下,直到李去非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右手拍了拍腰间被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左手在桌面轻轻一按,几乎只眨眼间,人已经从窗口跃出,不见踪影。
又过一刻,一位华服男子带着一行从人步上临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