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脸寒霜。
要说什么呢?她光是看到他的脸,就想到那副侮辱人的贞操带,那张羞辱人的字条。他可以把话说得那么决绝,再见面时却又装作若无其事,那套双面人的本事,她自叹弗如,根本懒得跟他废话。
但是,她的身体总是背叛她。
每次醒来,她总发现自己窝在他怀里,身体与他交缠,不只他抱著她,她主动缠牢他的劲道更让自己又惊又怒,但她知道自己睡得很好,而他也不再在梦里咆哮,他们都能让对方宁心安神。
可恨!他明明是她的仇人——就算以前未必是,但现在绝对是——可为什么她还是下意识相信他?
“翻过身,我揉揉你的背。”这个药油最好如绘蓝保证的有效,他痛恨每次看到她龇牙咧嘴的起身动作。
“你怎么知道我背痛?”一说完,她就想咬掉舌头。干嘛不打自招啊!
“你每次起身,动作都很慢,一脸痛苦,我猜应该是背痛。”
他把药油放在床头柜,动手帮她翻身,掀起她的睡衣下摆,将药油在掌心揉搓温热后,缓缓地按摩她的整个背部、肩膀。
她舒服得几乎要叹息,原本故意把脸背对著他,但是,看到那双大掌慢慢滑过来,用惊人的体热为她细细摩动疼痛的肩膀,完全不带**,有的只是纯粹的呵护。
她把脸翻过来,主动问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他尽量面无表情。
“一下子耍狠,一下子卖弄温柔。”她拱起背,本来想爬起身质问他,却被他一掌压回去。“你是双面人吗?抑或你打算故计重施,再给我希望,再让我绝望,一遍遍折磨我,到死为止?”
这四个字,让他悚然一惊。
一个弄不好,母亲恐怕真的会痛加折磨霓霓“到死为止”,而霓霓永远不会知道,她与他的每一举、每一动都暴露在什么样的危险之下。
他是母亲的儿子,母亲或许会留三分情,不,留一分情都够他讶异了,但对于霓霓,她绝对不会心软,铲除与唐双宜最亲近的人是她毕生的心愿,这心愿强烈到已不再关乎丈夫还会不会回到她身边,她只想泄恨。
“还在想折磨我的方法吗?”她的声音穿透一切思绪,唤醒了他的沉思。“我必须称赞,你之前那一招使得很好,我的心真的被你伤透了。”
说著,她的声音变得软弱,呼吸也为了止住忽涌上来的泣意而变得急促。
大掌忽然停住。“你真的认为,我会伤害你?”
“给我一个规矩的答覆,不要每次都想回避问题点,或者以问代答。”
他一僵。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他不够坦白,不够诚实,他一直在迂回绕圈。
“前面要擦药油吗?”他恨透了连到这种时候,他都无法坦白。“我想你的肋骨也在痛。”
“我要一个答案,我要在状况中,不是状况外。”她固执地问。
“我想你的意思是,前面先不擦药油。”他抽张面纸,擦掉手上的油渍,然后拉下她的睡衣下摆,轻轻将她翻身回正面。
正好方便她瞪他。“答案。”
“先睡觉,明天再问。”他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争论不出什么来。
必要的时候,她可以让自己非常难缠。“为什么明天才能问?”
因为他没办法-白。“介意我去洗个手吗?”他匆匆问。
她又瞪他。“你需要时间思索该怎么打发我吗?”
她是对的。
“面纸吸不了多少油,我不想把床单弄得油答答。”他狼狈地跨进浴室。
在冲洗双手的同时,他看到了莲蓬头,一点水垢都没有、闪闪发亮的莲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