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边州一场大战打了足足半月之余,其间柔然军队将大齐军队打倒，大齐军队又爬起来,又被打倒,又爬起来，周而复始无穷矣,折腾了小半月之后,月白军帐之中坐镇不出的高湛终于擂响了战鼓。

军士握了整齐chang枪于豫州城外喊了半日，终将高演喊了出来,旧时两兄弟，今日死仇敌。高演一shen墨色chang袍立于城tou,衣袂随风飘摇,飒飒作响,底下千军万ma阵前执枪骑于ma背之上的高湛穿了个月白干净的铠甲，于晨光之中熠熠生辉。

高演踏上城墙tou，同高湛遥遥对望良久，又伸手在眉骨chu1搭了个棚，眺望着天际，轻飘飘dao：“今日瞧着天色不错，不若你放下武qi，进城来陪朕喝杯小茶…”

骤然响起利箭破空而来的响声，从城下列阵之中飞出一支白羽箭来，准tou力dao都nie着恰好，直直的bi1向高演。

这是极短的一段时间，两旁执盾的军士没能反应过来，就连高湛面上也闪过一丝错愕之色，好似这样的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

城墙之上随行官员之中不知是谁惊叫出声：“皇上——”

却见高演shen前隐隐闪现过几丝泛蓝的波光，一圈一圈的dang漾开去，那支破空而来的箭整支没入他xiong口。波光徐徐dang尽，盾牌手忙的围过来于高演shen前筑成一堵厚墙，随行官员慌luan的奔上城tou来，开口说话之时嗓音已是隐有哭腔，定神一看，却见高演正好端端的立在那里，没入了整gen箭的xiong口没有liu一滴血。

一行人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的xiong口，良久不能言语。

城墙石阶之上响起渐行渐近的chuan气声，chuan的cuchang且用力，好似爬上这十数阶石梯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半晌，一旁扶栏之上终于猛地搭上来一只手，继而chuan了两口cu气，再搭上来一只手，最后，整个人费力的爬上了最后一层台阶，噗通一声就坐在了地上，chuan着cu气。

那是位shen量略jiao小的军士，一shen盔甲像是从别人shen上扒下来的一般，极不合shen的披在他shen上。且这位军士生的容貌也有些奇怪，chun红齿白，肤白无cu茧，有经验的众将领一看就知dao这位jiao小的军士实乃女扮男装。

女扮男装的小军士tan坐在一旁chuan了会儿cu气，才歪过tou来，上下打量了高演一番，指着半步之外的石tou墙dao：“这是战场吧？”顿一顿，不敢置信的望着高演：“上战场，皇上您就穿这一shen？”

他觉得，她望着他的眼神里有些鄙夷。

诚然这场战不过是走个过场，他素来不爱穿那些冷冰冰，沉甸甸的盔甲，穿上了那些东西迈开一步都能听见铠甲鳞片相互撞击发出的声响。那样的声响是他幼年之时最为熟悉的声音。听说那时是整个大陆最为混luan的年代，群雄称霸，天底下随便拽个小土匪出来都敢自称一声是帝王。他爹就穿着那一shen墨黑的玄甲一把剑一匹ma从尸堆之中打出来了这大片河山。

那时的高演，很喜欢听那样的声音，铠甲撞击出来的整齐响声，他觉得他爹是个英雄。可如今却觉得那是他的一个大误会罢了，这个大英雄牺牲了他娘，才换来的这片河土。说白了，这些，本该就是属于他们母子的江山。

高演回过神来，便听见那女扮男装的军士絮絮叨叨的正念叨着：“您穿这么一shen也没什么错，这个人人皆爱舒适么。只是，您这么一shen常服站在这里，底下那十万大军里tou但凡是有个带了脑子出门的，都会用把箭将您she1下来的。您不要这般赤丶luoluo的引诱人家么！”

他有些不解：“这不是有你在么？”

一旁群臣的视线从那女扮男装的小军士shen上纷纷挪回到高演shen上，人群中不知是谁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军士顿一顿，恨铁不成钢dao：“今日青蔷能护您一时，不代表能护您一世啊！战场之上，怎么说也该留个心眼儿吧，您看看刚才，多险啊，幸亏有青蔷及时赶到…”

高演打断她：“今日你还在，朕不需要留个心眼儿。”不知是谁又抽了口凉气，高演侧了tou去瞥了眼竖耳细听的众臣，咳一声，与青蔷dao：“你起来看看，能不能将高湛直接抓来。”

青蔷爬起来趴在墙tou上，眯着眼睛瞅了半晌，转过tou来茫然的看着高演：“在哪儿呢？我眼神不大好使…”高演指了个方向给她，又指了其中的一只小黑点，dao：“这个，执了把chang枪的就是，能抓得住吗？”

青蔷望了会儿那时不时的卷了茫茫黄沙上天遁地的风里tou毅然而立的小黑点儿，斟酌片刻，dao：“难说。”

高演站在她shen边同她一起望着，dao：“难说是怎么说？”

青蔷从墙tou缩回来，沿着墙gen蹲下，拽了拽高演衣袍，解释dao：“难说的意思是，隔了这么远，我的眼神儿又不大好使，极有可能抓错人。”挠了挠tou，嘿嘿dao：“自然，抓错人了不要jin，但是那边chang了那么多的木tou桩子，倘若我一不小心抓错了，便会被拽过去…”

shen后一群大臣皆是听得云里雾里，个个面面相觑，不知皇上同这位女扮男装的jiao弱小军士说的是何意思。只知dao军士说完这句话，他们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