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追忆他初次遇见她的时候她的模样那也是在火车站上她神秘、妩媚、多情、追求和赐予幸福不像他所记得的她最后那样残酷无情的报复神情。他极力回想他同她一起度过的良辰景但是这些时刻永远被毒害了。他只想得起她是一个获得胜利的、实行了谁也不需要的、但使他抱恨终的威胁的人。他不再到牙痛了一阵呜咽扭歪了他的脸。

默默无言地在行李堆旁边来回踱了两趟而且控制住自己以后他镇静地转向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说：

2米兰·奥布廉诺维奇（1854—19o1）于一八七二年统治尔维亚。一八七六年社会舆论迫使他对土耳其宣战以支持波斯尼亚人民的起义。经过长期战争尔维亚获得独立米兰于一八八二年自己宣布为国王。

“是的不过同有了准备的人建立关系（这总归还是需要的）对您总要好一些。不过随您的便。我兴听听您的决定呢。志愿兵们受到那么多的攻击像您这样一个人会在舆论里提他们的声望哩。”

突然间一完全不同的觉不是痛楚而是使他异常痛苦的内心的难受使他一时间忘记了牙痛。他看到煤车和铁轨而且受到和一个自从生了那不幸事件以后就没有见过面的朋友谈话的影响他突然想起了她；那就是回想起她遗留下的一切当他像一个神错的人一样跑到火车站站房在一张桌上毫不羞愧地展在陌生人前停放着她那不久以前还充满生命的、血迹斑斑的遗；那个完整无恙的、长着厚的、鬓角上有着卷的朝后仰着；在那红半张的妩媚动人的脸上凝结着一异样的表情——嘴上着凄惨的神情而在那还睁着的凝然不动的睛里带着吓人的光芒好像在说他们吵架时她对他说过的那句可怕的话——说他会后悔的。

“我作为一个人”弗龙斯基说。“好就在于我丝毫也不看重我的生命。而且我有足够的力去冲锋陷阵或是击溃敌人或是战死——这一我倒是知的。我很兴居然有适于我献生命的事业这生命我不但不需要而且还觉得很憎恶哩！它对别的人也许是有用的”由于牙齿不断的剧痛他的下颚忍受不了地搐着痛得他连心里想的也说不来。

“我明白而且愿意为您效劳”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说凝视着弗龙斯基那张着明显的痛苦神情的面孔。“要不要为您向李斯提奇1和米兰2写封信？”——

“您不通知我们一声亏得您不害羞！”她说把手伸给谢尔盖·

由于不知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莫斯科谢尔盖·伊万诺维奇没有打电报叫他弟弟去接他。当卡塔瓦索夫和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坐着在车站雇的一辆租车风尘仆仆像阿拉伯人一样正午驶到波克罗夫斯科耶的宅邸台阶前的时候列文不在家。正陪着父亲和坐在凉台上的基认来她的夫兄于是跑下去迎接他。

“我敢预言您会复元的”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说觉得很受动。“把自己的弟兄们从压迫下解放来是一值得人去生死的目的。愿上帝赐给您外在的成功和内心的宁静”他补充说伸手来。

“自从昨天您就没有得到电讯了吧？是的他们第三次又吃了败仗但是预料明天将有一场决战。”

又议论了一阵国王米兰的宣言和它可能生的大影响以后听见第二次铃声他们就分了手回到各自的车厢里去了。

弗龙斯基站住了望着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认他来就迎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和他地握了握手。

弗龙斯基地握住谢尔盖·伊万诺维奇伸的手。

“对我来说无论同谁也不如同您见面那样比较愉快的了”弗龙斯基说。“对不起对于我人生已没有什么乐趣了。”

“噢不！”弗龙斯基说好像费了很大劲才明白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就散散步吧。车厢里那么气闷。一封信吗？不谢谢您；去赴死是用不着介绍信的！除非是写给土耳其人…”他说仅仅嘴角上挂着一丝笑意。他的睛里仍然保留着那气忿的痛苦神情。

他的固的牙齿的剧痛使他的嘴里充满了唾使他说不话来。他沉默了凝视着开过来的煤车的车它沿着铁轨慢慢地平稳地来。

“也许您不愿意见我”谢尔盖·伊万内奇说。“但是我能不能为您效劳？”

“是的作为一工我还有些用。但是作为一个人——我是一个废了！”他停顿了一下才说完。

1李斯提奇（1831—1899）尔维亚的政治家和历史学家。在一八七六年尔维亚与土耳其战争时他任外长采取亲俄政策。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