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你没有死在沟里，淹死在溪底下吗？你没有憔悴不堪，落在异乡人中间吗？”“没有，先生。我现在完全独立了。”

我把嘴贴着当初目光炯炯如今己黯然无光的睛上——我拨开了他额上的发，也吻了一下。他似乎突然醒悟，顿时相信这一切都是事实了。

“就是她的手指！”他叫“她纤细的手指！要是这样，一定还有其他份。”

“这位说话人在哪儿？难只是个声音？呵！我看不见，不过我得摸一摸，不然我的心会停止动，我的脑袋要炸裂了。不是什么——不你是谁——要让我摸得着，不然我活不下去了！”

“那儿，先生——还有那儿呢！”

“可是你有钱了，简，不用说，如今你有朋友会照顾你，不会容许你忠实于一个像我这样的瞎瘸？”

“我亲的主人，”我回答“我是简·。我找到了你——我回到你边来了。”

“还有她的声音，”我补充说。“她整个儿在这里了，还有她的心。上帝祝福你，先生！我很兴离你又那么近了。”

“谁？什么？谁在说话？”

我从她手里接过托盘，她向我指了指客厅门。我手中的盘抖动了一下，从杯里溢了来，我的心砰砰撞击着肋骨。玛丽替我开了门，并随手关上。

我端着现在只剩了半杯的，走近他，派洛特跟着我，依然兴奋不已。

“躺下，派洛特！”我又说。他没有把端到嘴边就停了下来，似乎在细听。他喝了，放下杯。

“怎么回事？”他问。

“不是痴心梦想——不是疯狂。先生，你的脑非常健康，不会陷痴心梦想；你的十分壮，不会发狂。”

“呵，这可是实在的——是真的！”他喊：“我决不会这样的梦。而且，还是她独特的嗓，那么活泼、调，又那么温柔，复活了那颗枯竭的心，给了它生命。什么，简，你成了独立的女人了？有钱的女人了？”

“把托盘给我吧，我来拿去。”

他没有

“你碰着我，先生——你搂着我，搂得的。我并不是像尸一样冷，像空气一般空，是不是？”

“是你——是简吗，那么你回到我这儿来啦？”

他伸手，很快挥动了一下，可是看不见我站在那儿，没有碰到我。“谁呀？谁呀？”他问，似乎要用那双失明的睛来看——无效而痛苦的尝试！“回答我——再说一遍？”他专横地大声命令。

“很有钱了，先生。要是你不让我同你一起生活，我可以靠你的门建造一幢房，晚上你要人作伴的时候，你可以过来，坐在我的客厅里。”

“是你吗，玛丽？是不是？”

“从今天起，先生，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了。”

然他睛看不见，但天黑后总是让人把蜡烛拿去。”

“简·！简·！”他光这么叫着。

“我鲜龙活的宝贝！当然这些是她的四肢，那些是她的五官了。不过那番痛苦之后我可没有这福份了。这是一个梦。我夜里常常梦见我又象现在这样，再一次贴心着她，吻她——觉得她我，相信她不会离开我。”

“那你愿意同我呆在一起？”

客厅显得很暗。一小堆乏人照看的火在炉中微微燃着。房间里的瞎主人，靠的老式炉架，俯向着火炉。他的那条老狗派洛特躺在一边，离得远远的，卷曲着，仿佛担心被人不经意踩着似的。我一门，派洛特便竖起了耳朵，随后汪汪汪，呜呜呜叫了一通，将起来，窜向了我，差一掀翻我手中的托盘。我把盘放在桌上，拍了拍它，柔声地说：“躺下！”罗切斯特先生机械地转过来，想看看那动是怎么回事，但他什么也没看见，于是便回过去，叹了气。

“你再要喝一吗，先生？杯里的让我泼掉了一半，”我说。

“真的？是她本人？我鲜龙活的简·？”

“是简吗？这是什么？她的形——她的个——”

“我同你说过我独立了，先生，而且很有钱、我自己可以作主。”

“当然——除非你反对。我愿当你的邻居，你的护士，你的家。我发觉你很孤独，我愿陪伴你——读书给你听，同你一起散步，同你坐在一起，侍候你，成为你的睛和双手。别再那么郁郁寡了，我的亲的主人，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孤寂了。”

“独立！这话怎么讲，简？”

“玛丽在厨房里，”我回答。

这只壮的手从我握着的手里挣脱了。我的胳膊被抓住，还有我的肩膀——脖——腰——我被搂住了，贴着他。

“把给我，玛丽，”他说。

他摸了起来。我抓住了他那只摸来摸去的手，双手握住它。

“我德拉的叔叔去世了，留给了我五千英镑。”

“派洛特认得我，约翰和玛丽知我在这里，我今天晚上才来，”我回答。

“永远不会，这个影是这么说的吗？可我一醒来，总发觉原来是白受嘲一场空。我凄凉孤独——我的生活黑暗、寂寞，无望——我的灵魂渴，却不许喝；我的心儿挨饿，却不给喂，温存轻柔的梦呀，这会儿你偎依在我的怀里，但你也会飞走的，像早己逃之夭夭的妹们一样。可是，吻一下我再走吧——拥抱我一下吧，简。”

“天哪！——我是在痴心梦想吗？什么甜的疯狂迷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