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吗？”

“啊！它呢！”她一转念“他不记帐的。”

“钱在这里，”她说时把十四个金币放在他手中。

“你难以为我当初是童？”他笑喊。

“当然！”

“我有一个办法，”他说；“如果那笔款你肯…”

“唉！那就拿走吧！”艾玛说。

她正在想怎么摆脱困难，厨娘走了来，把一个蓝纸卷筒放在炉上，那是“德罗泽雷先生送来的”艾玛一把抓住，打开一看，筒里有十五个金币。这是还帐的三百法郎。她听见夏尔上楼，就把金币放在屉里首，并且锁上。

先生送诊费来。他每年照惯例，总是在六月底圣.彼得节前付清帐目的。

“夜半钟声一响，”她说“你一定要想我：”要是他承认没有想她，那就会有没完没了的责备，最后总是这句永远不变的话：“你我吗？”

艾玛哭了，他想方设法安她，表明心迹时，夹杂些意义双关的甜言语。

“唉！这是因为我你！”她接着又说“我你得生活里不能没有你，你知吗？有时，情的怒火烧得我粉碎骨，我多么想再见到你。我就问自己：‘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在同别的女人谈话？她们在对他笑，他朝她们走去…’不：哪一个女人你也不喜，对不对？她们有的比我漂亮，但是我呢，我比她们懂得情！我是你的女，你的情妇！你是我的国王，我的偶像！你真好！你漂亮！你聪明！你能！”

“啊！这下我可抓住你了！”勒合心里想。他相信自己有所发现，就走了去，嘴里习惯地轻轻着哨，并且低声重复说：“得了！我们瞧吧！我们瞧吧！”

这些话他听过多少遍，已经不新鲜了。艾玛和所有的情妇一样，新鲜的魅力和衣服一同脱掉之后，剩下的只是赤棵的、单调的情，没有变化的外形语言。这个男人虽然是情场老手，却不知相同的外形可以表达不同的内心。因为他听过卖的放女人说过同样的话，就不相信艾玛的真诚了；他想，夸张的语言掩盖着庸俗的情，听的时候要打折扣；正如充实的心灵有时也会空的比喻一样，因为人从来不能准确无误地说自己的需要、观念、痛苦，而人的语言只像走江湖卖艺人耍猴戏时敲打的破锣，哪能妄想动天上的星辰呢？

“当然，我你呀！”他答。

“不！不要找他！”她说。

“嗨，这是说得玩的！”他改说。“其实，我只是舍不得那鞭。那么，我去向先生要钱吧！”

但是罗多夫像一个旁观者那样清醒，而不像一个当局者那样迷恋，他发现这情中，还有等待他开发的乐趣。他认为羞耻之心碍手碍脚。他就对她毫不客气。他要使她变得卑躬屈膝，腐化堕落。她对他是一片痴情，拜倒得五投地，自己也神魂颠倒，陷一个极乐的渊；她的灵魂沉醉其中，越陷越，无法自，好像克拉斯公爵宁愿淹死在酒桶里一样。包法利夫人成了习惯，结果连姿态也变了。她的目光越来越大胆放肆，说话越来越无所顾忌；她甚至满不在乎同罗多夫先生一起散步，嘴里还叼着一香烟“本不把别人放在里”有一天，她走下燕号班车，穿了一件男式背心，结果，本来不信闲言碎语的人，也不得不相信了。包法利和丈夫大闹一场之后，躲到儿家里来，见了媳妇这等模样，简直气得要命。另外还有很多事也不顺她的心：首先，夏尔没有听她的话，不许媳妇看小说；其次，她不喜“这一家的

起初，她总算把勒合打发走了；后来，他却不耐烦起来，说是人家他要钱，而他的资金短缺.如果收不回一分现款.他就不得不把她买的货全都拿走。

商人意外得愣住了。于是为了掩饰失望，他又是歉，又说要帮忙，艾玛都拒绝了。她摸着围裙袋里找回来的两个辅币，待了几分钟。她打算节省钱来还这笔帐…

除了银镀金鞭以外，罗多夫还收到了一个印章，上面刻了一句箴言：真心相。另外还有一条披肩，可以作围巾用；最后还有一个雪茄烟匣，和爵的那个一模一样，就是夏尔在路上捡到、艾玛还保存着的那一个。然而，这些礼使他丢面。他拒绝了好几件；她一持，罗多夫结果只好收下，但认为她太专横，过分人所难。她有些稀奇古怪的念。

三天后，勒合又来了。

“你没有过别的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