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易容
司ma澈卧薪尝胆十年收复故都,大军围城之际,伪朝的太后与天子*殉国——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本该秘而不宣,如今却从防备松懈、人心涣散的gong禁中不胫而走,一夜之间传遍了新丰城的大街小巷。
作为第一个发现承香殿失火的人,安永心急如焚地前去报信,却再度被拒于gong门之外。一直跟随着他的冬nu早已对gong中那位尉迟贺麟不抱希望,索xing劝dao:“义父,回府吧,您就算站到海枯石烂他也不会开门的,别反倒把自己冻出病来。”
这时安永回过神,脸色惨白地盯着他,双chun哆嗦着嗫嚅dao:“你知dao吗,失火的是承香殿,内侍说太后和官家都没被救出来…”
冬nu面容一僵,悄悄凑近了安永,压着嗓子回答:“知dao了又能如何,义父,您还是早点替自己zuo打算才是。”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扶持着安永,将他推上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牛车。
此时已是初秋的天气,安永折腾一夜,被夜寒牵动了旧疾。冬nu伺候了他许多年,早驾轻就熟,在车厢里备好了熏笼和汤药。安永倚着熏笼喝下汤药,脸颊因为发热恢复了几分血色,却怎么都不肯躺下休息,只顾鼻sai声重地呐呐问:“怎么可能出这zhong事?”
这个问题冬nu也答不上来,只能沉着脸貌似专注地驾车,许久之后才隔着车帐说:“义父,gong里出了这样的事,您不zuo决定都不行了。”
安永坐在车中将冬nu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堵得厉害,忍不住揭开车帘想透一口气,漫不经心的目光却在hua过官dao下bi1仄的闾巷时,不期然撞上了一位shen披斗篷的少年。
那少年容色黯淡,双chun微微开阖,发出了一声并不能使人听闻的呼唤:“舅舅。”
“停车!”车中的安永蓦然爆发出一声惊叫“快停车!”
正在驾车的冬nu吓得手中一jin,缰绳被扯住,牛车戛然停顿了下来。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他结结baba地问,这节骨眼上出任何差错都能要了他的命。好在不是暗杀也不是遇险,义父只是飞快地tiao下了牛车,往官dao下的一条小巷冲去。
须臾,安永牵着一个孩子匆匆回到车下,那孩子的面目被敝旧的斗篷遮掩着,使人猜不出shen份。冬nu还在纳闷,安永却已携孩子钻进了车厢,压着嗓子发出一声cui促:“回府。”
冬nu不敢多问,赶jin驾车,一路气氛沉肃地回到崔府,就听见安永在车厢中低声dao:“冬nu,你去安排一辆有帷帐的小车来,尽量别让其他人知dao。”
冬nu应了一声,悉数照办,一路小心掩人耳目,直到把那孩子送进了安永的ting院。
这一番忙活下来,眼前这孩子的shen份冬nu已隐隐有了几分数,却又因为猜测的可怕,不敢将真相揭破。他低着tou在堂上伺候,不时偷偷瞟那孩子两眼,只见一个十多岁面庞秀美的男孩,正静静地坐在那里与义父对视,双瞳幽幽,目光里已失却了孩童的天真。
“陛下…”安永刚一开口,便察觉到一旁的冬nu已面lou惧色,同时坐在他对面的男孩也摆了摆手,暗示他今时不同往日,理当改口。
于是安永数度开口,又数度凝噎,最后才哽咽着问出声:“你怎么会…你娘呢?”
“薨了,”景星双chun轻轻一动,简短地回答“昨夜,在火里。”
答案冰冷,安永和冬nu俱是浑shen一颤,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如果要逃,为什么不一起逃出来?安永想不通,不相信那个生机bobo的崔桃枝会选择一死:“为什么你娘没有出来?出gong的办法应该是她给你的,不是吗?”
景星沉默了片刻,眼眶渐渐红起来,终于无法再保持镇静:“我娘说,只有她死,才能稳住盯梢的gong人,这个谎才说得圆。”
从小谨小慎微地在崔府里chang大,让她学会了狡诈——若想骗过所有人,谎言里必须掺入一半的真实。她的死,就是那一半可以用来圆谎的真实。
安永眼底一热,对自己这个妹妹,心里有说不清的悔意和歉疚:“是我的错,对她我没有尽到责任…”
景星望着自己的舅舅,摇了摇tou,却没有说什么。
眼前这孩子,到底还是有些怨他的,安永shenxi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又问:“那么你是怎么出gong的,没人跟踪,也没人护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