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的脾气,他小心上前,想接过裴陵手中的马缰绳。
“…算了,这也不关你们的事情。”裴陵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便压住了心里的火气道:“等裴勇、裴义回来就让他们到我房里去,晚饭也不用送了。”
“是。”管事不知道裴陵又被谁惹到了,只得小心答应着,给丫鬟使了眼色让她收拾了地上的碎茶盏,两人退了下去。
裴陵看着地上的茶渍,觉得自己是百感交集。他想到方才那三人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兄长被杀头,爹爹被降职,家道中落是不假。也正因为这样,家书一封封从京城往这里送来,每封信里都是爹爹夹着泪痕的嘱咐,让自己上阵杀敌,立功受赏,争取光耀门楣,让裴家重回往日的荣耀。自己也屡次上书给李振中元帅,可每次都被驳回了。
原来是左三知在搞鬼么?真的是他在搞鬼么?裴陵想起一年多前大军开拔,自己率队前去给李振中元帅的队伍送行。那时,左三知夹在众将士中间,和自己目光相撞,交织在一处,凝固片刻,却又分开——左三知扭转了头,并再也没有回头。
刀枪无眼,生死由命,没人能保证在战场上毫发无伤地归来。自己在望北城虽然悠闲些,但督促粮草、收治伤兵,任何一样都没有片刻延迟,只求能让前面的大军没有后顾之忧,得胜归来…而他,那个曾伺候过自己、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也安然无恙地回到这里…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他在一群酣醉粗鲁的兵士中冷静地保护着他自己,那双眼睛就像是草原夜里的星,闪动着孤寂的光,有些不合身份的傲气,也有些凌云般的渴望…“左三知,是你吗?真的是你干的吗?”裴陵抬掌劈碎了红木方桌,任那木刺深深扎入掌中扎出了鲜血。
“少爷,少爷,我们…”裴勇、裴义在伤兵驻地打听了许多,快马加鞭赶回来跟裴陵禀报,可冲进屋子,就见裴陵呆呆站在屋子中央,而手掌鲜血淋漓,滴滴溅在地上,迸出花一样的形状,却莫名凄凉。
“问回来了?”裴陵回头,见两个家仆眼底都是担忧,便淡然一笑,把受伤的手背在身后,另只手偷偷拔去那木刺。
“少爷…”裴义看了看裴陵,又瞧了瞧裴勇,不想开口。
“说吧,没关系。”裴陵笑道,他已经能猜出裴义要说什么了。
“少爷,那些伤兵中正好有个人是李元帅营帐中的亲兵,他说…他说李元帅一直在是否让二少爷你出征的事情上犹豫。他听下面将士说二少爷是员猛将,便很动摇,因为身在前敌,他也希望战事早些结束,可、可…可左三知却跟他进言说二少爷还是坐镇这里管粮草的好,而且还把大帅原本想派给你任的先锋要了过来,自己带兵去打…结果打了胜仗,李元帅也就乐得听他的,不再打算启用二少爷你。”裴义边说边往门口退去,怕裴陵盛怒下拿自己和裴勇出气:虽说二少爷从前没打过自己两人,可自从左三知被元帅带走后,二少爷的火气也明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