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林奉成在协议上签了字，他骂了句cu话：“妈的，剥得只剩一条ku衩。”

县机械厂并购案尘埃落定。职工安置按第一方案确定，权益得到保障。协议签字后县城里liu传一个笑话，说活该林菜豆骂娘，人家不是只剩一条ku衩，是ku衩里只剩一丛luanmao加两个dan，他那支枪已经没了，不知去向。

不久，新任县委书记来到本县，这位书记很年轻，原在省里一个重要bu门当chu1chang。县chang徐启维主持半天，功亏一篑，他心里有数。事情本来好像不必弄成这样，但是没有办法，徐启维老有一个感觉叫“他妈的”要是不想有这么个感觉，就得承受代价，因此必须心甘情愿。新书记到位后，徐启维陪他调研，奉成集团当然是要来的，徐启维亲自带书记上门，笑眯眯喝冰镇可乐，帮着介绍情况，对林奉成多有夸奖。

事后宋惠云打来电话，说“县chang您饶了我们吧。”

徐启维问：“这又有什么不对的？”

宋惠云说县chang带书记上门，满口夸奖，弄得林奉成坐卧不宁，不知dao县chang在想些什么。看看，徐县chang就这么厉害！她说这一回真佩服，原先只看徐启维想方设法帮奉成集团筹办大喜，哪知daogen本不那么回事。县chang是一手扶一手制，后边另有安排。县chang还特别拿得起放得下，该忍强忍，该干敢干，不为半空中一ding乌纱帽所诱所累，不受制于人，不怕别人说坏话，肚量大得跟宰相一样。相比起来林奉成太没劲了，彻tou彻尾一个土财主，狡猾有余，底气不足，一门心思总想尽可能多地往自己的罐里sai钱，哪像县chang心里装着全县人民。宋惠云说她正在考虑离开本地另谋出路，只是她舍不得县chang，她总在想念县chang的耳朵。

徐启维笑，说宋小姐，你们林老板就在一旁吧？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话。宋惠云便夸张地叫，说县chang您不是人，您是孙悟空！您的眼睛那么毒哇？但是这一次您没看准，林总不在这里，他躲起来了。他说那个徐破耳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一听说我要给您打电话他就往洗手间里跑，总怕您那些警察没完没了。徐县chang您太平易近人，也太凶恶了，我们林总怕过谁啊，省chang都不在话下，怎么让您搞得老鼠见了猫似的？

宋惠云打电话来，当然不是真真假假要跟徐启维如此瞎扯，她有事情。她说，奉成集团打算立刻动工拆除县机械厂的旧厂房，投建新厂区。按老tao子，准备搞一个开工仪式，请书记县chang光临；宋惠云说，林奉成吵吵嚷嚷说让徐县chang剥得只剩一条ku衩，其实要真无利可图，他哪会在协议上签字？不guan谈判怎么曲折，终究谈下来了，开工图个吉利，大家都高兴最好。林奉成说，别人guan他娘的，县chang一定要请到，没请到就一句话：开除，让宋惠云找县chang讨饭去。如此凶恶的一个县chang，倒让林奉成五ti投地了。宋惠云说：“县chang，我这么崇拜您，您千万别害我失业。”

徐启维说没问题，一定去。该办的要办，该扶的要扶，事情当然得这么来。

宋惠云说谢谢县chang。她早跟林奉成说过，凡跟徐县chang有关的事，jiao给她准没错。别的人搞不定县chang，她搞得定，看看这不又“拿下”了？林奉成要是早听她的，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了，起码多留一件背心，哪会只剩一条ku衩。

徐启维笑：“宋小姐还是这么有把握啊？”

她也笑：“我哪敢啊。我就是比较热爱县chang，知dao徐县chang跟人不一样，特别好，特别不容易。我还知dao现在跟县chang不能玩枪，枪是县chang你们家的。但是可以先跟县chang玩玩嘴嘛。县chang特别喜欢听好话，因为耳朵不好。我最会说好话啦。”

徐启维大笑，说：“好。”

那时他看到窗外飞过一只鸟。他不禁自嘲说，哪里光是县chang不容易，那鸟不是？飞来飞去ting快活，可免不了有人想它“热爱”它。怎么热爱？拿枪打，chui口哨哄，撒花生米诱，使钱买。不行了咱们就夜里掏窝，把它“拿下”所以真是ting不容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