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了权力,反过来又有了谋求更好更重要位置的可能。这叫做有位才有为,有为才有威,有威才有位,拆开说是有位置才有作为,有作为才有权威,有权威才有地位。因此一旦从位置上下来了,却不仅仅是权柄缺失,连氧气也缺失了,呼吸都将变得困难起来。这只要看看那些实权在握的机关人从位置上下来后的情形就一目了然了,他们一个个脸色苍白,眼斜嘴歪.不是心不平就是气不顺,原来是位置挪走权力旁落后严重缺氧所致。
我除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教了几年书外,一直就泡在机关里。开始的时候,我自以为得计,这一辈子好歹是个机关干部了,说不定时来运转还可弄个一官半职。可我究竟是那种定力欠缺的人,在里面泡久了,就感觉不适起来。但我已经尝够了机关人的酸甜苦辣,深深懂得做一个机关人的不易。因此《位置》中虽然是以财政局为背景,写了预算处长沈天涯的浮沉宠辱,但我却在沈天涯身上倾注了太多的我对机关人的理解。同情和怜惜。做一个机关人也太不容易了,要生存下去,要出人头地,都不是件轻松的事情。我试图在《位置》中写出三味人生:机关味,烟火味,人情味,里面的机关人也就少有板着面孔,与自己过不丢的,他们慢慢学会了举重若轻,学会了调侃生活,调侃别人和自己,尽量使酸楚的日子多些润滑,少些艰涩。
所以我不敢在作品中装腔作势,我试图以我世俗化的笔触来展开叙谈,就像和读者品着佳茗,言说发生在你我身边甚至是你我身上的喜怒哀乐和世事人情。我没有那些段位很高的作家的智商,采访几个大人物,就可写出英雄横空出世的小说。我没见过世上真有什么英雄,所谓的英雄都是有人根据自己的需要粘贴在某一个人身上,或纯粹是虚拟出来的。事实是古往今来所谓的英雄除了戗害人性制造遍野的饿殍外,并没给平头百姓带来丁点福祉。倒是那些少有英雄的民族,多少还有些民主意识和平等观念,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安宁。
基于此,我只能站在世俗化的立场上进行写作。我也没有采访过谁,也无需采访谁,采访来的东西可以写成表扬稿我相信,能写成小说我没这本事。我动用了我四十年的生命体验和知识积累来写这个小说,这个小说是十月怀胎生产出来的,不是体外受精制造出来的,也许丑陋,却真实鲜活。有人说我的小说是零距离机关写实小说,真实得有些残酷,也许是有道理的。我不敢肯定这个小说写得如何深刻优秀,但读者可以看到其中的人物就生活在你身边,里面的事件就发生在你周围,说不定某个人物就是你自己,那些故事亦曾在你身上演义过,你会为这些人物或事件会心一笑,暂时忘却做人的艰难和苦涩.从而获得一时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