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方，”刘英武用思熟虑的语气说“不是《一个公务员的画像》，是《一个公务员的灵魂》。”

“晓方，这是一个服

“可是我们经常被理的框框，生活被排列成表格，就像罐一样，人们只能在生活中重复。”刘英武惆怅地说。

“这一陀斯妥耶夫斯基在《地下室手记》中已经了回答。主人公说，要知，人所的一切事情似乎就是为了时刻证明他是人，而不是一颗销钉。当事情到了表格和算术的地步，只剩下二乘二等于四，还有什么个人意志可言。要知，二乘二等于四已经不是生命，而是死的开始。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的命运绝不会建立在二乘二等于四这样的真理上。而我们生活中这样的真理却比比皆是，特别是在公务员的生活中。人的本怎么可能纯理化？人的社会又不是蜂窝，社会中总会留有非理的因素，这些因素才是生活的源泉和社会步的动力。”

“这罐式的生活无论多么幸福也是加的，人不能容忍变成‘钢琴键盘’和‘一颗销钉’。”王晓方猛一挥手说。

这间被王晓方当作暗店街2号的房间是个单人房，狭小得很，除了一张单人床外，只有一个沙发，小小的写字桌前还有一把椅，刘英武将这把椅搬到王晓方对面，两个人悠闲地落座后，王晓方端起刘英武事先沏好的茶，轻呷了一微笑着说：“老兄，看来你这次来是专门和我探讨《一个公务员的画像》的。”

王晓方想起莫狄阿诺笔下的于特一再调的“其实我们都是‘海滩人’”拿他的话来说“我们在海滩上的脚印，只能保留几秒钟。”此时，王晓方手中的《瓦尔登湖》变成了一张老照片，他恍然大悟，原来挥之不去的公务员来自于城堡，生活已经不可逆转地过渡到了卡夫卡的世界。他不停地在内心追问，生活的诗在哪里？他发现公务员成了他唯一的诗。这诗看上去很浪漫，却是规定好了的，在规定的诗面前，诗人们抒发情怀的权利是平等的，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正好都是诗人。

刘英武到达沈后住了一座圆型石堡似的三星级酒店。上午十钟，王晓方应邀走这座像烟囱一样的酒店大堂时，脑海中重新浮现许多曾经被埋葬了的生活经历。这些经历像阿里阿德涅线团一样理不个绪，使他有一向往“母”的神冲动，竟然迫不及待地钻了电梯。

畔亲自建一座小木屋，然而，当他真的开始寻找神世界的瓦尔登湖时，却猛然发现小木屋早就成了大的城堡，瓦尔登湖也变成了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滩上人来人往，很难在人群中找到亨利·维·梭罗，他成了名副其实的“海滩人”

“这可不容易，要想让笔变成手术刀，仅仅解剖意识还不够，还要挖潜意识，想好怎么写了吗？”刘英武探询地问。

“我时常想，在平稳的日常生活背后，在好的心灵背后，隐藏着疾风暴雨，开着无底渊，上帝和鬼的战场就藏在人的神。”王晓方的语气有些激动。

刘英武开门时，正在用电动剃须刀刮胡须，他材大结实，目光炯炯，浑透着明练，他情地将王晓方让房间，风趣地说：“晓方，我住的酒店像不像炮楼？”

“老兄，一个灵魂说明不了什么，要知每个人都有两个灵魂，一个永远与另一个斗争。下的问题是两个灵魂之所以斗争，是因为都争着抢着成为的同谋。因此，要写就写两个灵魂的博弈。”王晓方信心十足地说。

随着电梯的上升，王晓方猛然明白了一个理，其实每个人自爬母的时刻起就迷了路，一生都在寻找自己，寻找回家的路。刘英武住的房间号码是2002，当王晓方响门铃时，他情不自禁地低语：“2号，暗店街2号。”

“这是个人的本问题，”刘英武若有所思地问“晓方，作家是研究人的，你觉得人的本是理的，还是非理的？”

王晓方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没有诗的人。这样的事情好像在什么国家发生过，经过再三思考，他才想起来是在“卡卡尼国”那是一个适合天才成长的国家。在卡卡尼国，始终只是一个天才被认为是一个人，却从来不会像在别发生的那样，人被当作一个天才。更与众不同的是，在法律面前所有的公民都是平等的，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正好都是公民。当然非公民除了公民的父母和亲属以外，还有天才。王晓方的梦想实际上就是想成为这样一个天才，这个梦想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但是在卡卡尼国，这样的天才是没有个的。王晓方庆幸没有生长在那样的国度里，因此才没有丢掉残存的诗，尽这诗是规定好的，但毕竟渗透到了生活的所有纤维中，为此，他宁愿成为自己生活的官僚。

“晓方，”刘英武豪放地说“这么说，你的不是我的房间，而是‘天主的圣坛’了？”两个人相视着开怀大笑。

“老兄，”王晓方附和着说“如果你手中的电动剃须刀换成一碗皂，腕上再架上一面镜和一把剃刀，就你这材，像不像乔伊斯笔下的壮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