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天无风、不冷,孤独的雪若死掉的雨,簌簌落落,漫天恣肆,如包藏火焰的大雾,旋转而且升腾,这是一场春雪,它用沉静、用洁白、用能把这个世界弄得模糊混沌、旋幻如梦的招法,安wei着土地,安wei着我,安wei着死去的小月…天地间一切声息都隐匿了,只有给小月送葬的队伍抬着猩红色的棺材,chuichui打打地跟在我shen后,唢呐在乡间小路上凄婉地chui奏着,我平生从没有听过如此凄凉哀婉的曲子,像天上飘下来的雪片,落在脸上,却化在了心里。
我背着小月的尸ti,迈着沉重而悲痛的脚步,yu哭无泪,人们不停地向空中抛撒着纸钱,纸钱和雪片一样飘落在人们的脸上、tou上、肩上,我麻木地向前走着,漫天大雪中,只有棺材的一点猩红仿佛小月的灵魂,随着凄婉的唢呐声在天地间回dang。小月的五个哥哥凶神恶煞般地跟在我shen后,恨不得把我ma上掐死,给小月陪葬,好chang的路啊,小月的shen子僵ying僵ying的,仿佛要将我压入泥土中。
终于到了坟场,这是北滩tou村最后的一块风水宝地,前边就是小清河,后边就是老林子,坑是昨天小月的五个哥哥挖的,现在坑里坑外都已经被白雪覆盖,小月的大哥,也是我们乡的副乡chang一把抓住灵柩上的公ji倒提着来到坑前,一刀削下jitou,ji血淋在坑底洁白的雪上,这叫ji灵血。
我把小月的尸ti抱进棺材里,她脸色铁青,仿佛有天大的委屈无chu1倾诉,浑shen上下的红棉袄和红棉ku仿佛凝固的血,让我的心抽搐颤栗。两gencu大的绳索吊起棺材,按tou北足南方位缓缓放入坑内,小月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我心如刀割。
“畜生,快点埋,不许用锹,用手,你他妈敢用锹,就把你一起埋了。”小月她五哥吼dao。
这时,小月的二哥照我的后tui踹了一脚,我shenshen地跪了下去,半shen埋在满地的雪片和纸钱里,一捧一捧地埋土筑坟,每一捧土都代表着我对小月的一份忏悔,我的十个手指都liu血了,一滴一滴地浸入泥土,又一捧一捧地填入坟内,我不知dao此时的小月地下有知,看到我如此凄惨地跪在坟前为她送行,会原谅我吗?小月或许会可怜我,或许会心疼我,而我需要的不是可怜,不是心疼,而是理解,然而一切都晚了,或许小月会永远恨我,我再也没有机会来化解这zhong恨,这是一zhong爱到了极点的恨,这zhong恨让一颗曾经爱过的心无力承受。
我不停地用手填着土,双手已经血rou模糊,天地间静极了,往常ting有脾气的老林子也像失去了伴儿的鳏夫,痴痴地望着坟地,沉默不语。妈的,我zuo梦也没有想到,会出这zhong事!村里人只知dao我害死了小月,人们不问原因,指指戳戳地骂得我爹娘不敢出门,我只想默默地忍受,用沉默为小月的死赎罪。
天快黑了,我终于将土填完。小月的大哥将灵tou幡插在坟上,小月她娘焚化了小月生前的一些衣物,哭奠了一阵子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去,临走时,小月的二哥又踹了我一脚。
送葬的人们陆陆续续地*了,天地间什么声音也没有,万籁俱寂,只听到那大雪不断降落的沙沙声和老林子里树木的枯枝被积雪压断了的咯吱声,我孤零零地跪在坟前,声嘶力竭地喊dao:“小月,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呀?”
北滩tou村是汤子县最穷的村,这里穷乡僻壤,村子里能读到高中的人并不多,同龄人能读到高中的只有我和小月。我和小月是县高中的同班同学,在高中的时候,两家老人就给我们定了亲,我家和小月家仅一墙之隔,我们青梅竹ma。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全国重点医科大学,在省城上学,小月没考上大学,她等了我四年。
大学三年级放暑假的一个晚上,我和小月在我家后院的柴火垛上赏月,我告诉她我要考研究生,她问我啥是研究生?我解释给她听后,她既高兴又害怕。她盼着我一天比一天好,却又怕我会不会看不上她,不要她了。我连发誓带许愿,哄得小月美滋滋的。
“庆堂,你要是真敢变心,我五个哥哥会把你剁成rou酱。你信不信?”小月戳着我的脑门儿说。
“你舍得让你五个哥哥打俺?”我挑衅地说。
“庆堂,我哪舍得让他们打你,不过你要是真变心,我还活着有啥意思,我会死给你看的!”小月用手摸着我的脸说,我听了这话心里微微一颤。
当时,我真是要对小月一辈子好,没想变心。小月把tou埋在我的怀里,月下的小月就像出水的鲜藕,生脆生灵得让我不忍心碰她。
“庆堂,你要了俺吧,你不碰俺,谁知dao你心里有没有俺?”小月说,她温柔地抚摸着我,往我的怀里钻,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抱着小月,把她压在shen下。
小月受不了了,她双膝开始颤抖,我一下子崩溃了,小月像刚刚怒放的花朵,jiao羞可人;我却像zuo了坏事的贼,像一支英勇的老鼠,心里惴惴不安。这是我的第一次,也是小月的第一次。
“庆堂,俺是你的了,从今以后,俺为你生,为你死!”小月幸福而坚定地说。当时,我听了这话就有一zhong不详的预感。
大学一毕业,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