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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满地惊慌(2/10)

老奎这一炸弹,炸的真不是时候啊!秦西岳长长地叹了一气。

秦西岳哦了一声,没就这个话题再多说,问了几句女儿的生活,叮嘱说:"别太劳累,要注意休息,别老拿拼。你跟你妈一个格,工作起来,比

本来车上的乘客就对公车怨声载。不坐吧,它是个车;坐吧,每次都提心吊胆。今儿个这连着两场惊险,差儿让乘客魂飞外,还没从惊吓中醒过神儿,又见年纪轻轻的小司机打了白的秦西岳。这一下,车内的乘客不饶了,全都挤过来,围住了小司机。

吵闹声响成一片,人们七嘴八中,就听有人惊呼,刚才被秦西岳撞翻的老太太吐白沫,昏了过去。车内更了,卖票的小丫本来还想给司机帮腔,一见老太太真的倒在车内,浑发颤,吓得脸顿变,说不话来。

说不定早就听到了风声,甚至…

"思思这可不行,他是你丈夫,你怎么能不?"

这一嘴扇的,全车人都给震住了!

送走姚嫂,秦西岳在院里平静了一会儿。这事太突然,一时半会儿的,他还转不过弯。不过也好,他们这样,等于是提醒他,他的持是正确的,这些年的努力,也没白费。他正考虑着要不要跟省人大李副主任打个电话,把情况反映一下,可欣屋里传声音,好像是她醒了。秦西岳慌忙奔去,躺在床上的华可欣正要挣扎着坐起来。

秦西岳住的是一座老式四合院,这院原本很大,曾是银州颇负盛名的梅家园,是黄河边一大景。里面不但有西北人难得一见的奇草异木和小桥,更有不见底的故事,和淹没在故事的那些悲悲切切、若明若暗的人。可惜时过境迁,一切都已灰飞烟灭,小院再也看不当年的繁华,更闻不见传说中的那腐化气息。纵是这样,这院跟车湾别的院仍是迥然不同,一就能分辨开。秦西岳现在住的,只是原来园中最败落的一——一"听坊"的下人住过的地方。

"爸请了假,想休息一段时间,顺便也照顾照顾你妈。"秦西岳尽量装轻松的样,不让思思听气有什么不对劲。

司机是个二十的小青年,一听秦西岳骂他狗东西,不顾危险来了个急刹车,车"吱"的一声,险些在前面一辆长途车上。车内的人被惯推得聚齐了往前栽,秦西岳没抓扶手,整个人腾空甩了过去。若不是正好撞在一老太太怀里,怕是今儿个,他那八百块钱镶的假牙就给崩了。

"爸,这你放心,欧还不至于那么损,再说河投资的事,可能有变化,他们公司正在研究呢。"

"啥国际国内的,一家人就不能瞒。你告诉欧,要事就正正规规,别动歪脑,他要敢打馊主意,我饶不了他。"

"停车,快停车!"秦西岳冲司机大叫。

"爸,你怎么在家里?"秦思思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是老爸,一下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儿,"我想问问姚阿姨,我妈的病这两天好儿没,结果却逮着了你,爸你啥时候回来的?你不是说还得在沙漠里待好久吗?"思思是个孝顺的孩,比起儿如也来,秦西岳更喜这个女儿。可惜女们一大,就都学鸟一样飞走了,秦西岳拦不住,也不能拦。

车开得很野,这座城市的公车总是很野,一上路便像发疯一样,在跟"招手停"和租抢乘客。秦西岳记得,去年的两会上,他还在一封提案上签了名,就是关于给银州公限速的提案,好像是陈石代表发起的倡议。但时间过去了一年,有关方面虽说也对公公司行了整顿,但公车的疯狂劲儿一儿也没减下来,相反,因抢发生的事故却隔三差五就见诸报端。车一个急刹车,秦西岳被颠了起来,儿撞到车上,他正要跟司机理论,猛然发现一个人影钻了他的视线。

陪可欣坐了一会儿,电话突然叫了起来,秦西岳拿起电话,一听竟是思思的声音,当下激动地:"思思,是你吗?你咋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爸。"思思嗔了一声,"他们是国际投资公司,很多事都是保密的,可不像国内,啥事都能跟老婆讲。"

司机刚刚躲过了一场车祸,还在发麻呢,哪能顾得上秦西岳的叫。秦西岳在车窗里睁睁望着那个人影儿离他远去,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自个儿却无能为力。遂暴如雷地吼:"我让你停车,你为啥不停?狗东西,啥时候你才能把车开得像个车?"

可欣的样再次刺痛了秦西岳,这些年,每每跟可欣单独在一起,秦西岳的心,就会被的悲伤压住。有时候他往沙漠去,也不能不说没有逃避的动机。人是不能长期被悲伤压住的,压久了,他怕自己也会疯掉。

秦西岳今天要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保姆姚嫂放假,这是他在路上就已想好的。等姚嫂来,他说:"你回去吧,这都快三个月了,还没给你放一天假。你去把家里的事儿理一下,等我这边休息满了,再给你打电话。"秦西岳当然不能跟姚嫂讲实话,只说自己刚下完乡,加上年纪大了,院里谅他,给他放了一个月假。姚嫂家在定西,一个很苦焦的地方,因为丈夫有病,不成重活,大儿正在北京读大学,小儿明年又要考,家里钱得快要着命了,这才一狠心,跑到省城保姆。一听秦西岳给她放假,姚嫂喜得不成,她真是想家想疯了,想得发都掉了不少。乡下女人不比城里女人,家始终都在自个儿腰带上拴着,走到哪儿,都放不下。三个月没闻见家的味儿,姚嫂这心里,早已经没别的味儿了。当下就要收拾东西,连夜去坐火车。收拾了一半,忽然望见秦西岳脸上有伤,嘴角还残留着血丝,忙问:"秦老师,你的脸?"秦西岳这才记起挨打的事,他撑着笑笑,说:"没事,走路不小心,摔倒了。"姚嫂也顾不上细问,匆匆将行李收拾好,跑去跟可欣说再见。秦西岳制止了她,说:"你去吧,这钱你拿着,路上给家里人买零碎。"姚嫂是不拿,说已经拿过工钱了,哪能再多拿钱。秦西岳说:"让你拿你就拿着,这么久不回家,总不能空着双手家门。"一席话说得,姚嫂的双了。

"你骂谁?"司机从驾驶座上过来,一把撕起秦西岳,没容分说就给秦西岳扇了一个嘴

"可欣你别动,我回来了,要什么,我给你拿。"秦西岳边叫边奔过去,扶住了华可欣。华可欣伸直目光,傻傻地望着他,望半天,忽然咧开嘴,很是恐怖地一笑,又给倒下了。

里静静的,这院最大的好,就是静。秦西岳住这儿二十多年,最喜的,就是这份静。推开院门,他的目光略带怅然地冲院里望了望,仿佛一个离家数年的老人,拖着一疲惫,重新回到了故园。那目光,就有一层很的味儿。姚嫂听见门响,走来,一见是秦西岳,惊讶地说:"秦老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秦西岳冲姚嫂笑笑,说:"你到我房间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讲。"

"揍这狗日的,年纪轻轻不学好,敢打老人!"

"早该这样了,治沙治沙,你治了一辈沙,不还是照样沙尘漫天吗?我倒是心疼我妈,孤孤单单的,没人陪。"思思跟她爸说话,从来是没遮没拦,想起啥便说啥,秦西岳也不计较,爷俩抱着电话,上了。后来秦西岳问,欧那边的事怎么下了,到底投资的事有影没影,可别投机取巧的事。秦西岳对投资的事不大懂,也懒得跟女婿问,对欧,他一直缺少好,到现在还是如此。他常听新闻上说,这儿是假投资,那儿也是假合作,目的都是想骗落后地区的钱。他怕欧什么差事来,坏了女儿的一生,就想提醒思思,多儿心。没想思思却说:"他的事我懒得,反正他们在到投资,谁知呢。"

此时已是下午五多钟,太已越过西山,慢慢向西天坠去。夕把一天里最彩洒下来,轻轻包裹了黄河铁桥,也包裹了桥下那静静淌的黄河。走在桥上,秦西岳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小司机扇的那一掌,早已让他忘到脑后,脑里反反复复现的,还是那张面孔——那个位权重、藏不的省委要员!

华可欣一直有病,这病是惊的,吓的,这些年她一直卧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也不能跟人。前年,可欣的病有儿好转,能扶着拐杖下地了,思维也渐渐正常,谁知突然而至的一场变故,又把她给打倒了,病情再次复发,到现在,还是不能开说话,别人说话她也听不懂,就像傻一样,吃喝拉撒都要别人照顾。

"带他去派所,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太无礼了!"

秦西岳撕开小司机的手,只说了句:"小伙,今儿个我没工夫跟你讲理,下次坐你的车,我再跟你慢慢讲。"说完,扔下愤怒中的众人,下车,朝黄河铁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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