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子堆得有一尺多高了,这也成了病房里一道奇特的风景。大概除了程一路,是不曾有人把这些信封子都垒在一起,放在明处的。王志满笑道:“团长这是正大光明哪。不过,团长,我觉得这样也不太好,让人看着为难。何况你生病,看你,也是合情合理的。还是把这些都收起来吧。”
程一路看着信封子,估摸了下,也不是个小数目了,又觉得王志满的话也很对,就把信封子都收到旁边的小柜子里。
朱潇凌来时,信封子已经收好了。朱潇凌笑道:“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吧?我特地瞅了这个空。一路书记啊,你总算病了一回。”
“啊,看来潇凌还盼着我病,是吧?”程一路让朱潇凌挨着床沿坐下。
朱潇凌说:“当然希望。这个时候,一路书记病了,正得其时。”
程一路道:“这就怪了,还病得其时?说说看。”
“当然是。这里面呢,有两层意思。一,一路书记这几年工作辛苦,也该休息一下了,而小病正是休息的最好时机。二,这么多年,一路书记在南州,做了很多事,帮了不少人的忙,可是大家都很不容易感谢到。这不,小病给了机会。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南州班子即将宣布。外面传言:一路书记不是身体上生病了,而是心理上生病了。”
朱潇凌一下子总结了三点,程一路听了,差一点从床上爬起来。头两点,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特别是第三点,一下子让他上火了。心理上病了?什么病?不就是明明白白地指着程一路对没有能当上市长,有意见吗?有意见不好明发,就生病。
“太不像话了。太不…”程一路很生气地望着朱潇凌,朱潇凌却按住他,说:“也别动气。一路书记啊,别人说,是别人的,你生气,身体是自己的。何必呢?不就是市长嘛?你在南州干部的心目中,不早就是市长了吗?”
程一路顺了口气“潇凌啊,这话不能这么说。我也有责任。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了呢?我给他们以口实了。志满,让医院给我办手续,我这就回家。”
“这哪能?不能因为别人有点议论,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这我可不同意。是吧,朱书记。”王志满向朱潇凌使了个眼色。
朱潇凌立即道:“是啊,别人猜忌是他们的事。一路书记一向光明正大,谁不知道?造这谣的人,其实是自己心虚了嘛。”
程一路还是坚持要回去,王志满和朱潇凌也劝不动,就只好喊来蒋院长。蒋院长说最好别回去,再观察两天。可是程一路不行。蒋院长只好同意了,开了些药,又给了个电话号码。就着朱潇凌的车子,一行人呼呼地回到了市委宿舍。
一进门,程一路有些呆了。屋子里收拾得井井有条,阳台上,刚洗的被子正要晾着。厨房里,荷花还正在弯腰洗着什么。一见他们回来了,荷花赶上前,扶住程一路“叔,怎么就回来了?”
“好了些,回来安静。”程一路笑笑,让其它人坐下。朱潇凌有些愧疚“都怪我,不该那么说的。让一路书记住院也住得不安宁。”
王志满笑道:“是该怪你。不过,回来有回来的好处,在家里心总是安定的。”
荷花向程一路道:“早晨我把被子翻了出来,都晒了,有的洗了。我这就收一床来,叔好休息。”
“不必了,我就坐在沙发上就行。荷花,辛苦你了。”程一路道:“下午忙完就回去吧,孩子在家,也等着。我这有他们就行了。”
荷花腼腆地笑着“二扣子已和我婆婆说好了,我就在这服侍叔几天。你全好了,我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