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了在上海的大部分南山人,来陪花木荣。因此,王来往这回到南山,花木荣自然得做东。
王来往个子不高,但透着精明,乍一看,也有了些上海人的机灵劲。他带了三四个人,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据说是清华大学毕业生,现在是王来往的贴身秘书。两个人眉来眼去,王岳估计两人大概正在"兴"头上。"兴"头上是指即将到手还未到手,或者说刚刚到手,两个人如胶似漆,毫无顾忌。花木荣向王来往介绍了王岳,说这是中央来的干部,是到南山来镀金的。王来往马上将女孩子的手从自己的胳膊里拿出来,站起来敬王岳酒,说:"北京来的,那就是中央来的,就是最高层来的。王市长带着中央的精神到南山,南山必定会大发展。作为南山人,我先敬王市长一杯。"
王岳笑笑,道:"我也只是个小吏而已。在北京,像我这个级别的,到处都是。到南山来,是锻炼。南山这地方好啊,不仅山好,水好,人更好!而且都很有作为,像王会长王总,很多地方都值得我学习。我们共同喝吧,我不胜酒力,在喝酒这方面,我是个低能儿。"
"那…哈哈,王市长在风月方面就应该是个高能者。"王来往这话一出,连花木荣也感到说得太不对劲了。可是,王来往并没停下话头,而是继续道:"从来风月都伴酒,王市长一表人才,又在北京,能不关风月?当然这里的风月不是指那些低层次的男女关系,而是高层次的诗性风流。就像魏晋名士,哪个不是诗酒年华,哪个不是风月长伴?"
王来往这一解释,倒是把风月两个字说得无限的诗意了。花木荣插话道:"没想到王会长如此博学,见解也高。既然这样,王市长就把酒喝了吧,也别扫了王会长的雅兴。"
王岳道:"酒是得喝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魏晋名士多风流,我也是很敬重的。特别是在当下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保持内心的高洁,那是至上的品格。这酒我喝,喝!"
两个人将酒干了,大家继续喝。花木荣喝的是西红柿汁,那个与王来往一直黏着的女孩子,这时也开始喝酒了,且是大口喝酒,豪气冲天。幸亏招商局的刘、江两位局长都是海量,炸雷子、深水炸弹,酒桌上该使的玩意儿都上来了。花木荣问王来往:"没事吧?"
"没事。她生来就是喝酒的。"王来往笑得有些暧昧。
"谁说我生来就是喝酒的,我还是要被王总爱的。"女孩子马上回了句话,她的脸,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那个"爱"字,红得如同七月的晚霞。花木荣的心突然一动,这女孩子如此大胆干脆的表白,竟然令她感动。继而,她感到心口有些疼,耳边似乎回响起丈夫和那个女人在自己房子里的对话。一瞬间,她做出了一个决定:不会就此事再问丈夫了。一个走在边缘的男人,你往前推一下,他就到别人的怀抱里了;你悄悄地拉他一把,或许他就会回到这个筑了二十年的家里。丈夫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也是有责任的。一个女人,失去了作为一个女人的美与滋润,她怎么能守得住丈夫的心呢?想着,花木荣心又疼了一下,疼着,她便喝了口西红柿汁。有微微的酸,也有不经意的甜,更有难以说出的莫名的痛楚。
王来往胳膊上吊着女孩子,嘴却一直在和王岳说话。谈到上海市委统战部,王岳说认识其中的几位部长。王来往马上让王岳给他那些部长的手机,说回上海后就去拜访。王岳理解王来往的想法,这年头,商人与官场是密不可分的。所谓官商,就是官是商的基础,商是官的朋友。可不?这酒桌上,官与商也开始更加密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