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还在心里七上八下,想把向问找她谈话的经过告诉孙国海,把三种可能也说出来,听听他的想法,可几次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又说不出来,但不说吧,心里又堵又乱,没着没落似的难过,最后便迂回着说,如果我有机会动一动位子,换个单位,你觉得我干什么更合适?孙国海不假思索地说,你的水平,机关里谁不知道?干什么都行嘛,要叫我说,干个市委书记副书记也不会比他们差。万丽气得说,你这叫什么话?孙国海说,心里话。
万丽气得不想理他了,孙国海却主动问道,是不是向问找你谈话了?万丽说,你别向问向问的。孙国海“嘿”了一声,说,是向部长,向部长怎么说?万丽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孙国海听了,只是“嘿嘿”地笑,老是不说话,万丽说,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孙国海还是笑,最后笑着说,嘿嘿,嘿嘿,向部长。万丽说,跟你商量,跟根木头商量也差不多。孙国海说,那可不一样,木头没有思想,我有思想。万丽说,那你的思想呢?孙国海说,既然向问对你这么好,你何不要求到他组织部去?有他直接罩着你,升个副部长也是很快的事情。
万丽气得差点喷血,紧闭了嘴,一言不发,去房间里把丫丫抱出来,让保姆老太去忙晚饭。孙国海见万丽没话说了,赶紧站起来道,我得走了,朋友约我吃饭呢,都迟了。万丽说,那你这时候回来干什么?孙国海说,回来送手机给你呀。本来你一回来我就要走的,看你脸色不大好,就留了一会儿,现在你心情好了,我走了啊。
万丽闷得喘不过气来,孙国海居然说她现在心情好了,万丽实在不知道他是有眼无珠没心没肺,还是为了逃走假装不知,不由无力地朝他挥了挥手。孙国海如获大赦,赶紧往门口走,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抱起丫丫亲了一口。丫丫说,爸爸不喝酒,爸爸喝酒打呼噜。孙国海边说,小丫头,你懂什么打呼噜?边走了出去。丫丫对着已经被关上的门说,爸爸早点回来。万丽感觉出丫丫对孙国海的深厚的依恋,她不由有些奇怪,孙国海一直忙于应酬,有时候连星期天也得去赶场子,和丫丫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带丫丫出去玩的机会更少,但丫丫对爸爸的感情,却一点也不受影响。
保姆老太做好晚饭出来,看万丽情绪不高,劝她说,随他去吧,不管怎么说,孙同志对你还是很忠心的,他很看重你的。男同志吗,在外面就是要个面子,出个风头。万丽说,我不管他,随他去。保姆老太说,不过,该说的话也还是要说的,老不说他,他就觉得他老在外面是应该的,你都没意见,他就乐得不回来了。万丽说,我懒得说他,说了也没有用。
丫丫拿小手摸着万丽的脸,乖巧地说,妈妈,以后让我来说他,我来帮你教育他。万丽正要说什么,电话铃响起来,丫丫从万丽腿上滑下来,过去接了电话,说,找万丽吗?我喊她来接电话啊,请你稍等。万丽见丫丫小小年纪,学着大人的样子,心里喜爱得不行,过来接电话时,脸上都是忍不住地笑。万丽一接电话,丫丫就懂事地跑开了。电话是康季平打来的,说,万丽,本来想约你出来吃晚饭的,但你刚刚回来,总要和家人团聚团聚,就改变了主意。万丽早估计到康季平这两天会找她,也没有多啰唆,就说,那我晚饭后出来。康季平也很简洁,说,好,我们到和美茶社喝喝茶。
万丽到茶社时,康季平已经先到了,定了一个二楼的小包间,木楼梯很窄,走上去吱吱嘎嘎响,像老电影中的情形,万丽小心翼翼地上了楼,进包间一看,包间很小,就一张小桌子,两张椅子,四面不通风,灯光也比较暗,万丽犹豫了一下,康季平说,要不到大厅去?我看大厅里人多,吵吵闹闹的,就要了这个包间。服务小姐也很坦诚地说,还是包间好,包间安静,说话什么方便些,不受干扰,一个小时才加三块钱。万丽就再没说什么,坐下来,服务小姐泡上茶,端上小吃,退出去的时候,手指了指墙,说,这里有按铃,有什么事可以按铃叫我,不按铃我们不会随便进来的。出去的时候,随手带上了门,动作很随意,很轻巧,也十分自然。